申洺低着头,面色灰败。他之前之所以骄狂,所依赖的不过是左相亲戚的身份,现在,这个依仗没了。
一些与他交好的官吏心中暗叹,申洺彻底完了,精气神就跟被抽空了似的。
啪……
方运突然一拍惊堂木,道:“户房总书何在,上前答话。”
所有官吏被惊堂木声惊得轻轻一颤,听到方运的话后,更是胆寒。
方运这是要对宁安县官吏下手了!
哪怕换成一天前,方运若敢动手,他们就敢集体抗命,可现在他们不敢。
左相都被气得离京了,谁还敢说什么?
“户房总书在此!”就见一个年过五十的老秀才缓缓走到正堂门口,两腿止不住地抖。
户房归主簿分管,户房总书乃是申洺的心腹。
方运冷漠地看着户房总书,道:“听说你与申洺交往甚密,你的女儿嫁给申家之人,可有此事?”
“的确如此。”户房总书吃力地咽了一口唾沫。
“哦,那匿名举报信中所言,你与申洺联手侵吞县有工坊两座、倒卖粮食、在丈量土地中中饱私囊等罪名,可属实?”
“下官……”户房总书不敢说下去。
方运缓缓道:“本县吏治的方针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对待疑犯的方针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若如实招供,本官可轻判,你若冥顽不灵,本县自当重罚。”
户房总书身为老吏员,自然听得出方运话里话外的意思,所谓惩前毖后,就是把与申洺相关的人员全部拿下,所谓治病救人,就是若真心悔过帮助方运揭发申洺会减轻判罚,等于是在救他们,绝不会用极刑。
很显然,方运深谙吏治之道,可以在量刑上妥协,但绝不在对错上退让!
“下官……招供!”户房总书半跪在地。
“你这个……”申洺话未说完,方运突然隔空一挥巴掌,官印调动圣庙力量,隔空击在申洺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打得申洺踉跄斜退三步,脸高高肿起,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
“嘶……”申洺愤怒地瞪着方运,用手捂着左脸,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众官吏沉默不语,申洺终究是一位举人主簿,方运说打就打,这就是在彰显决心,谁敢跳出来维护申洺,必然会被无情镇压!
“你一一招认罪行吧。”方运俯视下方半跪的户房总书。
“是……”
接下来,户房总书开始招供,把自己与申洺的事一一说出来,不过大都巧妙地说成是被申洺逼迫,自己也是无奈。最后又招认了自己做的一些事,虽然罪行不轻,但跟前面比不疼不痒。
这个过程中申洺只是冷哼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等户房总书招认完毕,方运思索片刻,做出判决,抄家,所有财物充公,杖责四十,游街一圈,然后发配充军十年,若有大功可减刑。其三子参与分赃,皆鞭笞六十、徒刑三年。其妻亦参与违法,鞭笞二十,徒刑一年。
“谢大人!”户房总书心情无比复杂,方运说到做到,遵循“治病救人”的方针,允许他靠立功减刑,但也没有放过参与犯罪的家人。
户房总书又抬头道:“大人,本官主动招认,可否免去游街?”
对于读书人来说,游街是比徒刑充军更重的惩罚,一些读书人宁可死也不想游街示众。
方运却道:“自今日起,凡贪墨之官吏,必当游街!如若不想游街示众,莫乱伸手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