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明宣帝说道:
“今日皇上召我入宫,谢侯爷还跟我说让我放心,皇上只是想要与我说荆南旧案的结果,替我父亲洗刷冤名,还我一个公道。”
“他说皇上是英明之主,说皇上断不会被小人蒙蔽,说皇上既已查明就定然会让我父亲和荆南枉死之人昭雪。”
“可是我来了之后,太后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借着我父亲的死来贬低于我,皇上却连半句帮衬之言都没有。”
苏阮抬头,眼神难得的锐利。
“皇上,我父亲是为了大陈而死,是为了您的子民,你的百姓,死在了那所归属于您名下的边城里。”
“他从没得到过他该有的荣耀,却背负罪名曝尸荒野。”
“太后怎么辱我,我都能忍受,只因为我的确伤了皇上的颜面,伤了皇家的威严,皇上就算取我性命也是理所应当,我绝无异议,可是我父亲不行。”
“他不该被人轻辱,而皇上也不该让忠臣寒心!”
苏阮一字一句道:
“若皇上连这点都做不到,又怎么配让天下人臣服?!”
明宣帝看着梗着脖子,半点都不肯退让的苏阮。
明明十来岁的年纪,哪怕是世家子和皇室子弟,从小千尊万贵的娇养着长大,可见着他发怒时也懂得暂避锋芒。
哪怕心中不服,也至少不敢如此违逆。
可苏阮倒好,生得一副倔牛脾气。
当初抱着那牌位一跪就是几个时辰,险些跪死在了宫门前。
如今明知道他盛怒,竟然还这般梗着脖子跟他对着来,那苏宣民到底是怎么养出来这么个牛脾气的闺女?!
明宣帝沉着眼说道:“你就不怕朕要了你的小命?”
苏阮板着脸,哪还有半点之前绵软:
“怕,可是怕又如何。”
“皇上是天子,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别说是要我的命了,就算是要了所有人的命也没人违抗得了。”
明宣帝直接气笑:“朕在你眼里就是这般昏君?”
苏阮梗着脖子没说话。
明宣帝瞧着她这模样,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
他总算有些明白,当初祁文府跟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那时候他以为宫门前的事情是祁文府和苏阮一起算计,所以诘问过祁文府。
当时祁文府回了他一句,说苏阮的性情根本就不是旁人能够控制得了的。
那时候明宣帝还觉得祁文府夸张,可如今亲身体验过,他倒是信了祁文府的话了。
这牛脾气,谁能攥的住?
怕是横冲直撞起来,谁都得遭殃。
明宣帝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一口气憋在喉咙口。
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他总不能真顺了苏阮的话取了她的命,那他成什么了?
明宣帝瞧着苏阮那模样,再看着一旁紧张的谢渊和陈氏,还有紧紧看着他的安阳王夫妇,没好气的指着苏阮说道:
“行了,你句句在理,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么大的气性?”
“朕告诉你,要不是念在你是苏宣民的女儿,念在你父亲有功社稷,朕今日非得赏你三十板子,叫你知道厉害。”
复又道:
“朕今日就不该叫你入宫,白白被你气了一遭。”
安阳王见着明宣帝居然在盛怒之下,还能平复下来,连带着那般顶撞明宣帝的苏阮居然都没受处置。
他眼底浮出些诧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