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溪亭的回答,让温鸾多少有些惊讶。
可很快,她的注意力还是放回到了顾溪语的身上。
顾溪语还在哭,求老夫人,求顾氏,求一切能求的人,只想要把所有的错都推到禹王妃身上。
仿佛她从始至终都没有伸出一只手。
李老夫人却是显然不想在这事上再纵容她,摇了摇头,叹气道:“八娘怎么想?”
温鸾沉默。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不能原谅顾溪语,但更不能原谅的,还是禹王妃。
握着自己手的大掌稍稍用力,而后松开。她转头去看,顾溪亭安抚地颔首,继而道:“也不比见官,直接送去禹王府吧。”
顾溪语一声“尖叫”,吓得晕厥过去。
顾溪亭看她一眼:“祖母,二姐还是禁足吧。”
禹王府那头,禹王妃正与几家前来王府的女客说说笑笑。禹王与世子皆不在府中,自然一切便以她为主。就连禹王长子,都如同伶人一般,被叫到跟前来同丫鬟一起玩耍嬉闹,逗人发笑。
等到丫鬟急着进到花厅,在她耳边轻语了几句,她的脸色陡然变了。
正与她说话的是御史台监察御史蔡大人的夫人,见王妃脸色大变,忙问:“这是……出了什么事?”
她挥挥手,一屋子的笑闹声便都停了下来。
连丫鬟们也极其能看眼色地带走了禹王长子,生怕一不留神惹怒了王妃。
禹王妃微微笑了起来,脸色难看的谁都看得出来。
“我去门口看看,你们先坐一会儿,喝喝茶,吃吃点心。”
女客们闻言,忙起身送她。蔡夫人眼波流转,指了自己的丫鬟,叫人跟上去看看。
禹王妃气冲冲地往上了丫鬟备好的轿辇,一面摇摇晃晃由几个太监抬着往王府大门去,一面问:“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有人架着马车过来,还不等门房和侍卫过门,就从车上丢下两个人来。奴婢瞧着……瞧着像是……”
“像是什么?”
“王妃,这里头有个人,像是顾家那个寡妇上回给您找的跑腿的。”
禹王妃一愣,等反应过来丫鬟说的是谁,立刻怒了:“怎么回事?怎么人被丢到王府门前了?你都认出来了,还不赶紧赶走!”
丫鬟急得快哭了:“奴婢……奴婢根本拦不住。门房喊了侍卫,想赶紧赶人,可……可那两人就赖在地上不肯走,还……还跪在地上直磕头,说对不起王妃,没办好王妃交代的事,没脸拿那一千两银子!”
禹王妃顿时怒得眼前发黑,轿辇才一落地,扬手就朝丫鬟脸上打去。
“废物!”
丫鬟哭着受了巴掌。有抬轿的小太监叹气,偷偷往她手里塞了块帕子。
禹王妃提着裙子,急匆匆往门口去。
王府门外,两个男人跪在地上,连声哭嚎,像是愧疚极了,不住地喊“对不住”。
围观的人已经许多了,几个侍卫想要赶人,可人越聚越多,根本就赶不走。还有胆大的,连侍卫都敢拦,伸长脖子问到底怎么对不住禹王妃。
看热闹的时候,哪有什么身份之别。底下的百姓最乐意看到的,大概就是这些皇宫贵族们出丑丢脸。有人嘿嘿笑,问是不是禹王妃给禹王戴绿帽儿了,要不然怎么就跪了俩男人,一口一个对不住。
这话一摆,禹王妃差些气吐血。
疾步迈出门槛,指着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的牛大,咬着牙就道:“你是什么人?”
“王妃,我是牛大啊。这是赵壮。我们……我们没办成您交代的事,实在是对不住您,这钱……拿着烫手!”
牛大说完,忙撞了赵壮一胳膊。
来时顾溪亭早有交代,只要他们在禹王府闹一场,就保住他们的命,从轻处置两人。赵壮惜命得很,当即就答应了下来。那钱揣在怀里,虽然还没热乎,可拿出来的时候,他当真是没一点儿不舍得。
五百两银子装在一个不起眼的盒子里。
禹王妃已经气得不行,等赵壮涎着脸把盒子打开,露出里头明晃晃的银子,听着围观人的吸气声,她只想眼睛一闭,晕过去什么也不管了。
“王妃,银子都在这儿了。您让小的去东柳巷还有顾家门前坏人小娘子的名声,小的没办成事……”
赵壮说着,禹王妃瞪大了眼,呲牙喊:“快闭嘴!闭嘴!”
她指了几个侍卫喊:“还不赶紧把人杀了!快杀了!”
禹王妃这一下喊,几个侍卫面面相觑,到底还是听令,举着手里的长矛就要围向赵壮牛大。
围观的人群外,这时候突然响起冷冷的声音。
“谁要当街杀人?”
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中间的道儿来。
禹王妃眼皮一跳,喊:“快杀!”
“王妃这是想做什么?”
走到人前的是几个皇城司打扮的男人,为首一人虎背熊腰,正是如今的皇城司副使尉迟善。
禹王妃一阵腿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