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溪亭突然笑了起来,道:“不算很贵。”
他抬手,拍拍温鸾的脑袋:“是我害你输了,酒宴的钱我出。”
温鸾情不自禁叫了声“好”。
她倒是不吝啬出钱,可大腿开了口说要出钱,没道理还要装模作样地谢绝。
她应得太快,顾溪亭愣了一瞬,朝她的眼睛望去。
清澈的大眼睛,里不含一点儿杂质,只清清楚楚写满了高兴。
“行啦,去玩吧。”他的语气不由自主又温和起来,笑容越发明朗,下意识捏了把温鸾的脸颊,“当心别磕着。”
温鸾“唔”了一声,捂住被捏的脸,瞪圆了眼睛。
顾溪亭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容,如晨曦初现,璀璨夺目,让人不由地片刻晃神。温鸾藏在肚子里的那点不高兴,紧跟着烟消云散。
他俩没了事,十娘等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顾溪亭一时半会儿没离开,与站在原地,与不肯再玩的温鸾说起话来。也没说别的,话题引到了温家叔侄身上,又提起秋闱,便你一眼我一语,接上了话。
顾溪语从旁经过,凑巧就见着了他俩并肩站在一处说话的情景。
温鸾生得娇小,站在顾溪亭身边,只气到他的胸膛,说话时一个得低头,另一个需要仰着头才能清楚看到对方的表情。
这情景让她很不舒服。
顾溪语皱了皱眉头:“三郎。”
她一出声,就瞧见那头的两人停下说话,循声忘了过来。
温鸾很快反应过来,向后退了几步:“表姐。”
顾溪语点头,目光直接投到顾溪亭脸上:“三郎怎么在这儿?是来见祖母的?”
“已经见过了,正打算回吴霜院。”顾溪亭答。
“那就早些回去吧。”
顾溪亭应承,又与温鸾说了两句话,这才离开。
顾溪语一直等人走了,方才往松柏堂去,只一边走,一边还回头看上两眼。
温鸾还是站在那儿,倒没追着三郎走的方向看,只还时不时和十三娘她们说着话。
可自己这颗心,就是怎么都放不下。
顾溪语前脚进了李老夫人的屋,后脚就开了口:“祖母。”
李老夫人不过才小憩了一会儿,见又有人来,不免叹气,面上却不好流露出什么,只睁了眼道:“二娘来了。”
白妈妈上了茶,顾溪语也顾不上喝,默了一刻,轻叹道:“祖母,我瞧着那温八娘和三郎有些不大对劲。”
老夫人顿了一瞬,不解的抬眼:“怎么不大对劲?”
顾溪语摇头道:“那温八娘瞧着是还小,可这民间十余岁的小娘子与人说亲的事不是没有。我看她同三郎走得太过亲近,万一……到底是商家女,祖母疼着宠着自然是可以,可要是叫三郎被引得动了心思,那就……不好了。”
三郎就是要娶,那也得娶一个能帮着光耀门楣的女人,一个商家女,做妾都身份低了些。
这话顾溪语没说,可眼里明明白白流露出了那些个意思。
李老夫人看得清楚,略带讽意的笑道:“你倒是担心。不过是兄妹之间的亲近,哪里来你说的那些个混账东西。你夫君从前不也是这么照顾家中姊妹的。”
“那哪能一样,一个是亲妹妹,血浓于水。这一个可是和我们顾家,连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哪里算得了妹妹。方才瞧见俩人在院子里说话,亲亲热热的,叫外人见了,还不得生了误会。”
老夫人看了看面色紧张的顾溪语,招来白妈妈,低声说了两句。
白妈妈行礼出门,不多会儿就又回来了。
“老夫人,问过了。”
“是方才三郎经过庭院的时候,正好撞上小娘子们在一块儿玩蒙眼抓人的游戏。八娘蒙着眼,被十娘她们扰了声音,随手就抓住了三郎,叫三郎摘了蒙眼布,逗了一会儿。”
“别的就没了。”
白妈妈几句话,把庭院里的事儿都说清楚了。
李老夫人再看顾溪语,后者沉默了一瞬,撇撇嘴:“那是您没瞧见当时那亲近样。我问了丫鬟,据说那温八娘都贴到咱们三郎怀里去了,三郎还摸了她的脸……”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老夫人冷着脸,大声喝道,“你这般年纪了,难道还不知道,有些话不能胡说么?谨言慎行,你如今还能做到几分,我看你母亲是太惯着你了!”
“不是,我……”被打断话的顾溪语忍不住道,“这话我自然不会放到外头去说。可在祖母面前,难道也不能讲不成。三郎日后是要娶门当户对的小娘子为妻,那温八娘最多……最多也只能当个妾……”
“住口!”顾溪语话还没说完,老夫人勃然大怒,一把将手边的茶盏摔在了地上,连碗带水,在地上迸溅开。
“你也是做娘的人了,难道还不知道名声对小娘子来说有多重要?”老夫人恼怒地看向顾溪语。温鸾的的确确是个不在意名声的,温家也不在意。可老夫人实不愿看到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儿,被自家人的嘴坏了名声。
老夫人面容果断,一字一句道:“三郎日后要娶谁,是顾家的事,三郎的事。可万没有让八娘受委屈的道理。好人家的姑娘凭什么不嫁了旁人作明媒正娶的正头太太,非要留在顾家当个比奴婢身份高不了多少的妾。”
顾溪语被吓得脸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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