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点头,心疼地抱过九郎,低声哄起孩子来。
外头这会儿跑来个丫鬟,被门口的妈妈拦了下来。顾溪亭循声去看,见是重露斋的小丫鬟,心下一突,起身就问:“出了什么事?”
小丫鬟满头是汗,身上腿上都沾了灰:“八娘……八娘跑出去了!”
“怎么回事?”老夫人吃了一惊。
这满打满算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人才进重露斋,怎么就又跑出去了?
顾溪亭神色一紧,看着小丫鬟。
小丫鬟不敢瞒着,哭道:“青萤姐姐才送八娘回来,八娘就突然抽了鞭子把青萤姐姐甩开了!我们不敢伤了八娘,只好追着她跑,可八娘手里有鞭子,谁敢靠近就抽谁,等我们追上去的时候,八娘已经夺了观月,骑着跑出去了!”
李老夫人脸色一沉,听得怀里九郎抽着鼻子喊“阿姐”,连忙道:“你们……还不快些去把八娘追回来!”
她说完,见顾溪亭作势要走,忙将人拦下:“你不准去!你这一身的伤难道不想好了?八娘就算闯出去了,难道这次还能再遇险不成!”
“祖母……”
“老夫人!三郎君!”
门房这时候又急匆匆跑来,气还没喘匀,喊:“方……方才东柳巷的两位温大人来了,瞧见八娘骑着马出去,现在……现在追上去了!”
李老夫人心疼孙子,也挂心温鸾,得知温伯仁叔侄俩已经追着去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们叔侄俩在就好。有他们叔侄俩在,你还怕谁欺负了她。”
顾溪亭不语。
袍袖下,拳头已然紧紧握起。
温鸾是在出了顾家后才被温伯仁和温仲宣追上的。
她原以为会挨一顿训,已经做好了低头认错,但绝不悔改的打算。结果叔侄俩只是一人摸了一下她的头,当下便骑着马,与她一道跑了起来。
永安城中纵马,总归是容易吸引旁人注意。
温家叔侄如今在朝中有初露头角,这么一闹,只怕第二日,御史台就有能往圣上的御案上递一堆的折子。
可谁顾得了这些。
三骑马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永安城,往顾溪亭说的那个地方去。
叔侄三人谁也没说话。哪怕刚出城不久,身后就跟上了陆家派来帮忙的家丁,还有顾溪亭身边那个叫阿麦的男人,他们也依旧一路无言。
这一跑,就跑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终于是在一个名叫甘兰的小镇外停了下来。
甘兰不过就是个比之前那土郎中住的村子,稍稍大一些的村庄。可人多了,地方大了,村子也就成了镇。
再加上进出永安的商队,多多少少会经过,小镇也渐渐有了比早年更旺的人气。
尽管如此,这镇子依旧坐落在山下。山脉绵延,不知数里。
而这座山,便是温伯诚等人出事的地方。
阿麦的穿着打扮看着寻常,身上的气息一路上却并未隐藏。陆家的家丁看得出他不是寻常人,很快就以他为首,听他调派。
一行人才到甘兰,阿麦就派了人,先去前头打探消息。
“两位温大人,八娘,要不要先找个地方暂时歇脚。等消息打探回来,再做打算?”
察子出身的阿麦,显然较一般人更为心细。
温鸾才从外头回来,虽没怎么受伤,可到底是一路颠簸,只睡一晚,又哪能这么快养回身子。阿麦是被自家大人派出来的,自然最先要看顾到她的情况。
温鸾摇头。
她一心想着要来找人,可到了地方,究竟该怎么着,心里全然没底。
好在身边还有四叔和阿兄,不然她也不知该做什么。
温伯仁与温仲宣低声商量,叔侄俩当下分了两拨,一人先去山脚下看看情况,另一人则去镇上的府衙,向衙差们打听消息。
温鸾跟着温伯仁往山脚下去。
去山脚,需要经过甘兰镇。兴许是因为山下发生了意外,镇里人心惶惶。温鸾能很轻易地听到,街头巷尾,一些百姓在交头接耳的说话。
“怎么又来了这么一群人?”
“会不会是跟之前那帮一伙的?”
“我瞧着不像,你看,里头还带了个小娘子。怕只是寻常路过吧。先前那一伙人去了山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抓到人,死了那么多人,要是还叫山匪跑了,谁还睡得着觉。”
听着那些话,温鸾攥紧了观月的马缰。
温伯仁显然也听见了,回头看着她。
“还有人也来了。”温鸾道,“四叔,你说会是谁?”
“兴许是皇城司的人。也说不定是圣上派了人来。”
光是猜,怎么猜得出快他们一步到甘兰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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