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轻声问。
顾溪亭睁开双眸,看一眼他手里的臂钏。
是在山崖下看到过的那一枚。
她平素只戴几件首饰,但出门见人或者家中来客,她总会金银加身,各种珍宝玉石随处可见。
刚才从窗子往外看,她就站在院子里,月光清冷,一身寻常人家穿得粗布麻衣,也盖不住她越发明艳的容貌。
肤如凝脂,眉如远黛。
好看的大大方方,遮不住,藏不了。
他沉默,良久道:“用吧。”
改日,他去打一个更好的,亲自给她戴上。
翌日的清晨。
太阳跃出山坳,不过片刻,阳光就撒遍了这个本就你不大的村庄。
长乐天不亮就出了门,拿着金臂钏找了好几户人家,这才换到一辆堪堪只够遮风避雨的老旧马车,和一匹老马。
那户得了臂钏的人家正好有闺女要远嫁,听说同行的还有位小娘子,赶忙将自家闺女的衣裳也拿了一两身出来。
老马拉着车,“嘎吱嘎吱”地回了土郎中家。
长乐大步,正要进门,被走到门口的长明连推带搡地带到院子里。
他满脸诧异,后者挤眉弄眼,道:“八娘在里头呢。”
屋子里。
温鸾垫着脚在帮顾溪亭穿衣。
她本就不高,又怕碰着他身上的伤口,整个动作小心翼翼的,两个袖子套上,已经出了一头的汗。
顾溪亭微微下蹲,方便她的动作。抬眸间,能看到她近在咫尺的侧脸。
白瓷般的肌肤,下巴上红通通的几个小口子尤其显眼。
离得近了,还能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草药味。
他想起她胳膊上的淤青,看她低头系衣带,不由问道:“上过药了?”
温鸾一愣,旋即抬头笑开:“抹过了。婶子帮忙都抹了一遍,我刚瞧过了,有几处已经消了不少。”
她一笑,颊边梨涡轻旋,笑靥甜美。
顾溪亭看着,良久舒展开笑容:“好。”
温鸾没伺候过人,笨手笨脚地帮着他穿好衣裳,这才扶着人出门。
门一出,就瞧见长明笑吟吟地在石磨边坐着,一旁的长乐背着手,转了一圈又一圈。
马车不大,里头只够坐两个人。赶车的地方,倒是能再挤一个。
温鸾有意把车里的位置腾给长明,这会儿却是怎么说都没人同意。顾溪亭更是直接提了她的领子,把人带进车里。
马车外,长明松了口气,挤到长乐边上。
温鸾察言观色,见顾溪亭脸色不太好,以为他不高兴,当即往边上坐了坐。
顾溪亭闭了闭眼,再睁开,一双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翻腾。他仿佛克制了许久,双眸望着温鸾:“你坐外头,是打算一路这么露着脸回去?”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
温鸾松了口气,笑道:“我这副模样,就算是被那几个黑衣人遇见,也不定能认得出身份来。”
顾溪亭伸手,稍稍用力,把她往身边拉近了一些,沉声道:“那也该小心一些。”
温鸾忙不迭应好。
有了马车,回去的路就显得轻松多了。半路长乐又联系上了皇城司的人,快马加鞭往永安去。
这么一赶路,就赶了几日。
简单的用过饭,马车继续前行。
温鸾扒拉着车帘。
车外头,热热闹闹的街市宣告着这里已经离永安城越来越近了。
“爹,我想吃糖。”
“爹给你买,偷着吃,别叫你娘瞧见咯。”
路边,有对父女。女儿高高骑在亲爹的脖子上,梳着两个羊角辫,一边咯咯笑,一边说着话。当爹的扶着亲闺女,掏钱买了包糖,父女俩你一口我一口,亲得很。
温鸾看着,越发想念起自家阿爹来。
看得久了,难免眼睛疼。温鸾放了帘子,转回身,眼一抬,就看见了顾溪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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