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太也不藏,瞧见温鸾满脸好奇,当下就捏了捏她的脸继续说。
“可不是还有后宫的事。八娘,你年纪尚小,又不是自幼长在永安,这里头的许多事你还不清楚。后宫啊,哪是什么女人争宠的地方,那是女人背后的世家争名夺利的战场。”
圣上可不是有几个没成年的小皇子。才多大的年纪,离沾边朝政还有几年的光景,说来说去,最后可能当太子的可不就是宁王。
小皇子年纪小,只喜欢跟着宁王这个兄长玩耍。但他们的生母不是没见识的妇人,就是生母没见识,那还有世家在,心里多多少少都有那点心思。
等宁王一死,耐不住的人便先跳了出来。再碰上禹王的人这边说两句奉承的话,那边说几句好听的,今个儿是帮小皇子当太子日后辅佐登基,明儿个就成了等禹王成事,就过继一个皇子到身边,也算将帝位传回皇兄的血脉。
温鸾听得瞠目结舌。
这些话,再怎么听着都不像是真话。
她怎么也不明白,后宫的娘娘们怎么就偏听偏信了呢。
尤其是因为相信禹王登基后会过继自己的儿子为太子,于是让全族相信愿意冒险帮着禹王里应外合,放兵马进城的一位妃子。
温鸾更是觉得……分外天真。
“都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亏得宁王他们早有防备,不然圣上和宁王岂不是还真要遭了这帮人的算计。”
老夫人摇头感慨。
宋老太太点点头,又说了许多她们祖孙俩不知道的事。
什么禹王被抓回来的时候,陈国公在宫里头见着了,整个就像头待宰的猪,被人抬着就丢去天牢了。
什么王府人去楼空,就留了几个看门的下人,禹王妃哭着闹着被人从城外的庄子里发现。
这些听下来,便是再不懂朝政,温鸾也能判断,禹王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为啥不是因为圣上这几年有意设下的局。
圣上从前可能当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这个弟弟,但是随着禹王的名声越来越好,圣上心下自然就有了忌惮。再加上皇城司所探之事,他很难再和从前一样,把禹王单纯地当做自己的兄弟。
尤其是废太子那时信任禹王,比信任圣上更多。甚至是听信禹王的言语,将手足兄弟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圣上既动了心思,便不会再由着禹王发展。
这几年朝廷风起云涌,鼓吹圣上要放权给太子,甚至给禹王的几位大臣,被圣上不知不觉地架空,有严重的,直接就冠以罪名流放千里或斩首。
禹王也不是蠢的,自然发觉了这些。眼见着圣上的帝位依旧稳固,废太子后,宁王也隐隐有了要被册立太子的趋势,禹王一系都开始着急。
宁王有孙老太傅在身后,身边又有看似中立的顾溪亭,整体看来再不是从前那个势弱的闲散王爷。
两边似乎就这么僵持了起来。看起来谁也没有往前一步,谁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黄雀还是渔翁。
于是,就有了背水一战的逼宫。
“听说禹王府的人全部被抓后,只剩禹王世子和世子妃不见踪影。也不知那两个孩子去了哪里。”宋老太太惋惜道,“这两个倒是好孩子。世子虽然痴傻了些,却不是个混的。想必等找到他们,圣上也会念在世子痴傻,能容许他们夫妇俩好好活着。”
其实如果禹王世子是个聪明的,只怕后宫那些嫔妃们也不会轻易信了禹王的承诺。
温鸾咬咬唇:“其实,九娘和世子眼下就在重露斋。”
宋老太太一愣,旋即笑道:“也好。在你们这儿,总是比让夫妻俩在外辛辛苦苦的谋生活好。”
老太太摸摸温鸾的手,“你是个好孩子,想来你也知道收留他们夫妇是要担多少的险,可你还是把人留下来了。”
“是世子。九娘被禹王下了药,要把他们一家三口送往岭南避险。世子害怕,不肯走,就偷偷半路找机会带着妻儿逃了出来。哪里都没去,直接就来了顾府。”
老太太双手合十,连连拜了几下:“那真是菩萨保佑,没叫他们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她平日里在陈国公跟前没少骂禹王,可对着禹王世子,那是打心底觉得惋惜同情。
好端端的孩子就这么一朝成了傻子。
温鸾跟着点点头,想到这几天恨不能黏在床边,跟九娘寸步不离的世子,便也觉得禹王果真是个混账东西。
“听说这两天光是皇城司挖出来的消息,就在御案上堆成了山。更不说御史台手里曾经压着不敢往上递的奏疏,跟刑部大理寺合力审问出的新东西。简直是桩桩件件能将禹王钉死在地上。”
宋老太太喝了口茶,见老夫人叹气,忙不迭道,“你也别想太多。你家那几个小的,既然跟了禹王,那心底就该知道有这么一天。你就是再担心又有什么用。”
老太太说着,拍拍温鸾的手,“你呀,与其去操心那几个让你不省心的家伙,还不如操心操心三郎和八娘的婚事。”
突然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温鸾腾地烧红了脸。
尤其是想到昨夜睡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她更是热得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怎么了,害臊了?”宋老太太笑着去看老姐妹,“瞧这模样看来你以后也不用担心他们小俩口会有什么不和的地方。”
老夫人笑得开心:“拌嘴还是要的。夫妻俩拌拌嘴,感情才能更好。幸好圣上没事,不然这门亲怕也要成不了了。我啊,现在就等着他俩明年成亲,后年让我抱个曾孙乐呵乐呵。”
温鸾烧得更厉害了,挪了挪屁股,有些坐不住。
老夫人看出来了,忙挥手让她回去。
温鸾捂着脸颊从花厅出来,还能听见身后宋老太太打趣的声音在说“是个脸皮薄的”。
她实在是臊得不行,红着脸就要回重露斋。才走到半路,却又听见“呜呜”的声音。
她抬头去看,一行兵卒押解着汤氏等人从吴霜院方向走出,因为被堵了嘴,所有的求救、求饶和哭喊声,最后都只有含糊不清的“呜呜”。
顾溪亭走在最后,一边走一边还神情清冷地在交待长明长乐什么。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