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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懂唇语,但他在说什么也大概能猜到。
他心情有些复杂地伸出手,悬在空中半晌没有动作,最后又收了回去。
邵峥靠在那儿想了想,又说,“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听不听随你。”
“你要是还当我是朋友就出去,我困了,要睡觉了。”
-
周氏大楼。
周越添坐在办公室里,脸色苍白地盯着电脑屏幕,没有血色的嘴唇紧紧抿着。
程磊就在一旁守着,他想说点什么,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直到外面有人敲了门。
他看了周越添一眼,对方依旧定定看着电脑屏幕,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他只能沉了口气,站起来去开门。
敲门的是总裁办的秘书,他拿着一份文件站在门口,“程总,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周总签字。”
程磊站在门口,微微逆着光,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伸手接过那份文件,“给我吧。”
坐在办公桌前的人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他定定看着面前的屏幕,眼底带着疲倦的血色。
程磊拿着文件走了过来,瞥了一眼屏幕,扫过周越添电脑屏幕里五花八门的信息上,他拿着手上的文件怔了一下。
周越添开了很多小窗口,“冠冕”的拍卖信息,谢家的股权变更信息,房产变更信息……还有一些珠宝售卖的信息。
程磊眼皮子跳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挪开眼睛,坐在那里的周越添就疲倦地抬起了头:
“什么事。”
程磊动作迟缓地“哦”了声,快速挪开了眼睛,把手上的文件递了过去,“有份文件要你签字。”
周越添伸手接了过去,他低头翻看,看过以后才把它放在了桌上,抽出了那只惯用的钢笔,低头在文件后面签字。
很快,程磊就看着他写字的动作变得凝滞。
他手上那支笔正是楼阮送的那支,刚被摔过,虽然已经擦干净了,但笔杆处却出现了细小的裂痕,远看看不出什么,但近看却格外明显。
程磊低头看过去,眼看着那支钢笔出水变得钝涩,以至于周越添在纸上写每一个字的时候都格外困难。
但他仍然没有放手,低着头缓慢地写。
“周越添”三个字落在纸上,墨水断断续续,笔印几乎要戳破纸张。
周越添拿着笔往后翻,后面还有要签的。
在他再次拿起那支笔准备签名的时候,程磊实在有些忍不住,低声说道,“周哥,换支笔吧。”
周越添动作好似顿了一下,但手上动作却没停,他翻到需要签字的地方,握着笔低头写字,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周哥,你别这样,你现在这样只是一时不习惯,等过阵子就好了……”
周越添置若罔闻。
但下一秒,放在手边的手机响了一声,他就蓦地停住动作,抬头看了过去。
“叮——”
他手机里现在登录的微信是新注册的,没有添加任何人,只给楼阮发了好友申请。
是她!
还睡呢,你情敌偷家了
程磊声音一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周越添抿起唇,保持着那个姿势看了它两秒,缓缓放下了手上的钢笔,伸手拿起了手机。
在伸手去拿手机那短暂的几秒,他的手心甚至沁出了一层薄汗。
程磊站在他身边,短短几秒,把他的忐忑、迟疑和紧张都看在了眼里。
他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
周越添解锁屏幕,点进了微信。
一切希望在刹那之间落空,期望中的好友通过信息并没有出现。
刚刚那一声消息提示音,是来自微信运动。
满怀期望的心在一瞬间沉入谷底,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只能安静地放下手机,如同行尸走肉。
程磊在一旁看着,在看清楚周越添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后,微微别过了眼。
现在轮到周越添了。
轮到周越添,每分每秒期盼着她的消息。
轮到他辗转反侧地等待。
轮到他,次次期望变成失望了。
“……人的心,怎么能变得那么快。”周越添坐在那里,嗓音干涩道。
程磊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忽然想到高二那年冬天。
那年算是京北最冷的一年,下了大雪。
他们约好在图书馆写寒假作业,说是写寒假作业,其实都是楼阮一个人写。
他们的都是楼阮写。
他们三个都到了,周越添迟迟没来。
他们只能在角落里坐下来,楼阮写作业,他玩手机,邵峥戴着耳机打游戏。
在图书馆的时候,楼阮看了不知道多少次手机,但一直都没等到周越添的消息。
她写到最后,写完了三个人的也没等到周越添来。
', ' ')('直到图书馆关门。
外面雪还在下,他们正准备回家,周越添忽然发了消息说来了。
他和邵峥都说改天再见,先回家吧。
楼阮让他们先回去,她自己等。
天那么晚,又在下雪,哪能让她一个人等。
他们只能跟着一块等。
那天的雪实在太大了,冷得他们直哆嗦,邵峥打游戏的手都是僵的,他也冷得手机都玩不下去,抱怨了好几句。
周越添几点去的他忘了,他只记得那天楼阮裹着一条很薄的红格子围巾,眼睫上沾着水雾,鼻尖都是红的。
但是她看到周越添的时候还是在笑。
笑着,看着周越添把几本作业扔给她,让她帮着写了。
程磊抬起手按了按眉心,自那年后,京北就好几年没再下过雪。
再下雪,就是今年。
今年冬天的时候,京北下了小雪。
楼阮大四,来周氏实习。
周家开始替周越添安排相亲。
周越添和那些名媛淑女的饭局,都是楼阮安排的。
那天很早,他一下车就看到楼阮站在顶层落地窗边笑着给林氏的人打电话,询问林悦欣的忌口和喜好。
那天的雪明明挺小,但好像还是很冷,尤其是楼阮一个人站在窗边看着它们簌簌落下的时候。
他那时候常常想,人怎么能这么没有自尊。
“也不是吧。”他忽然开口说道,“也不是忽然就变的。”
一次又一次等待,一次又一次亲自安排他和别的女人见面相亲,直到现在,他和白楚的绯闻还轰轰烈烈挂在热搜上。
周越添蓦地抬起头看他。
程磊别过脸,顿了一下,低声说道,“你和白楚的新闻还挂在热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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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挂在热搜上的热门词条白楚 周氏周越添的忽然被扯了下去。
一个粉丝八百万的营销号忽然发了条微博:【某小花和豪门贵公子那个别嗑了,据说那位真正喜欢的是他的青梅竹马,昨天热搜一出他们公司说闲话的被辞退了一大波人……】
周氏官博也在紧跟其后,连夜发出声明,表明自家老板和白楚小姐仅为合作关系。
白天还嗑生嗑死的互联网瞬间爆炸。
什么,刚嗑上的cp不是真的?
周总有喜欢的人,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后半夜,据知情人士透露,周总那位青梅竹马是华清美院毕业的,毕业以后就进了周氏。
凌晨,周氏人事部被紧急辞退了一大批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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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谢宴礼放在床头的手机震个不停。
他是硬生生被震醒的。
修长冷白的手按下接听,惺忪的嗓音中带着困倦,“喂。”
电话另一头传来谢星沉冷冰冰的声音:“还睡着呢?你情敌偷家了。”
谢宴礼蓦地睁开了眼睛。
十几分钟后,他踩着台阶上了见春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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