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桃发现他的金主真的,有时候,幼稚得他都分不清这到底是幼稚还是在逗他玩。
当韩漠第一次这么干的时候,阮桃没能及时看见,于是当晚的饭桌上少了一道他嘴馋的酸菜鱼,阮桃如坐针毡,看韩漠一口一口夹蔬菜吃,慌得连饭都咽不下去,只顾着把跳到嗓子眼儿的心脏往回吞。
吃到一半,韩漠问:“我这一顿吃了这么多蔬菜。”
阮桃点头如捣蒜,等着下文。
韩漠说,好像谁委屈了他似的:“那我明天能有鱼吃吗?”
当时的阮桃恨不得立马就去菜市场给他拎条鱼回来,现在他看穿了,嘁,根本就是典型的装可怜。
皮蛋拿线切,瘦肉剁成稍微碎的沫,多做了一点,把晚上的也带上了,等粥小火慢慢煲好了,再把花卷上锅蒸。
阮桃喜欢葱香味,切了一把水嫩的小葱等着撒到粥上。
他撑在料理台边,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望向蓝天,一时间眼睛有点湿,别说这是被当成玩具之后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时光了,再往前推推,这是他从高二之后过得最好的一段时光。
阮桃感叹:“唉。”
命运弄人。
飞机两小时,落地后韩漠及时报备,收到一条不出他意外的回复:[仙女下凡.gif]。
他不禁莞尔:昨晚趁你睡着时给你买了礼物,傍晚应该能到。
阮桃抱着手机看了几遍才确定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他咧嘴傻乐:谢谢先生!
可惜等礼物拿到手里了,阮桃才发觉自己实在是谢得太早太天真。
吃饱,胃口比之前稍微大了一些,阮桃以收拾屋子来消消食,收拾到床头柜时看见药膏已经快用完了,这可不行,他这几天得要好好保养。
索性还是出门一趟。
桥湾附近就有药店,阮桃慢悠悠散步过去,买完药膏刚欲走,一转身,和推门进来的室友撞了个正着。
“天啊!”阮桃失声,惊喜很快被惊讶取代,“落落,你---!”
眼前的人比上一次进维修室时还要瘦一圈,脸上病态的白,挂着淤青淤紫的伤,眼里已经毫无生气,仿佛行尸走肉。
阮桃大步上前牵住落落:“你…你怎么…”
说着就鼻酸哽咽,还用问怎么会变成这样么?答案只有那一种可能性。
“他知道么?”阮桃压低声,“你跑出来,他知道么?”
落落看着阮桃,干裂的嘴唇微动:“桃子…”
身后的收银员扬声问:“喂!你们干嘛呢?”
阮桃深呼吸,带着落落一起回过身,他问:“可以帮忙看看他脸上的伤要用什么药吗?”
阮桃把落落带回桥湾了。
距离上次两个人在一起说话已经过去三个多月,落落先被买走,被装进手提袋送货上门的前一晚,两个人抱在一起说梦话,阮桃用尽了毕生所学来祝福他,结果却是这么讽刺的一场空。
落落被牵进电梯时才恍然回神:“我没事,你别管我。”
“别担心,他不在家。”阮桃知道他怕连累到自己,“他出差去了,这几天只有我一个人在家里。”
“…家?”落落极轻地嗤笑,“你管这叫家?”
阮桃心疼得不得了,他用指纹解锁大门,说:“进来吧。”
的确像个家,装修得温馨舒适,一开门还有风铃作响,落落站在玄关呆呆地环顾,阮桃帮他拿拖鞋,催他:“先进来吧。”
衣服很肥,很脏,落落不肯坐沙发,他精神恍惚地杵在茶几旁,想讨水喝,开口却道:“桃子,我自由了。”
阮桃一愣,笑不出来,他猜不到他这句自由是用什么换来的。
他干巴巴地:“那很好啊。”
说完就去消毒柜里拿杯子给他接水喝,又跑去卧室把浴袍拿出来:“换我的吧,等会儿洗个澡,想泡一泡还是直接冲冲?洗完了我给你上药。”
落落一口气喝光,眼神依旧灰败,他像是泄掉最后一点劲儿,气若游丝般:“桃子,我好饿。”
“我给你煮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