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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炽践诺,生息蛊除
医庐里,顾晏从昨日龙明子唤醒生息子蛊时就开始陷入沉睡,肤白如玉,眉目如描如画,彷佛只是稀鬆平常地静静睡去。
赵炽赤着上身,任谢陵为他上药和包扎,凤眸低垂,面色冷肃。
失血的眩晕过后,赵炽穿好衣衫,推门而出,恰和守在门外的阮连城狭路相逢。
赵炽一双凤眸阴翳地对上连城深邃的黑色瞳眸,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片刻交锋,终是冷哼一声,擦肩而过。
阮连城转身目送着赵炽离去的背影,心神却因他刚才错身而过时的低语微微震动。
轩辕氏的圣子,果真天生带着淫乱的血统。
在原地呆站立片刻,阮连城转身进了院子。
顾晏依旧在沉睡,房间里弥散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的皮肤因为失血显得更加苍白,整个人前所未有地给以阮连城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若是这副模样被那些京城闺女见了,怕是又要兴起一股病弱书生风气。
目不转睛地守了两个时辰,阮连城看到好友的手指动了动,便起身去喊了龙明子进屋。
回来时便看到顾晏撑着床柱坐了起来,看着虽然虚弱,但精神还算不错,,眉目间有种大病初癒的轻鬆和惬意,唇色因失血变得很浅淡,倒是更像水墨丹青里的人物。
“三郎,你这模样往那南熏楼一站,便是活脱脱的金字招牌。”阮连城打趣。
好友拿他与那小倌作比,顾晏也不生气,掸了掸衣袖,道:“那我也只接囡囡一个人的客,唔,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佳话,”说完,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阮连城别开眼,心中略沉了沉,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移到顾晏后续调养上来。
龙明子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禁忌,亏得阮连城天生过目不忘,才将那一大段医嘱记下来,顾晏也听得认真,偶有问询,最后得了一句不用再带再这医庐里,便按捺不住地扶了连城的手就往外去了。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这一个两个三个的,为了执念割个肉放个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为了情爱受了一天一夜刮骨之痛吭都不吭一声还着急忙慌地,真是作孽啊作孽!”龙明子摇头晃脑地哼哼,又敲了敲腰间响个不停的竹筒骂道:“你这坏东西,也算是蛊中色魔了,闻着了味儿就发情,早晚被那女王蛊吞得渣都不剩!”
顾晏回来的时候,阮荞正让如琴陪着她坐在院子里打双陆,因心里存着事儿,眼神儿就不住地往门口瞄,便是如琴让着,也总是输多赢少。
院门那儿天青色的衣角一晃,阮荞就站起来了,裙裾在脚边挽了个花儿,人便如燕投怀一般衝进了顾晏的怀里,直撞得他胸口发疼,却疼得他心甘情愿。
“乖,怎么哭了?看来是想为夫想得紧了。”便是在院门口,人来人往的也不顾了,搂着这一团娇娇软软就不想放手了。
阮荞扑哧一声又笑了,笑完才从他怀里出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瘦了。”
“嗯,想你想得。”顾晏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狭长的双眸里星光熠熠,逡巡在她的脸上,一点儿一点儿仔仔细细地描摹。
“你就不能先进去再说话?刚才还要我搀着,这会儿怎么就精神了?”阮连城轻推了顾晏肩膀一把。
“啊,快进屋吧,我扶着你。”阮荞闻言担忧地看着顾晏,挽着他的一隻胳膊要扶他进屋。
“连城太不厚道了,竟然拆穿我,”顾晏索性一把捞过连城的肩膀,大半的重量都挂在了他的身上:”一事不烦二主,那就劳你再扶一把。 “
进了房,连城扶着顾晏到榻上坐下,如琴自去张罗一应吃食和准备沐浴的事项,阮荞就去给他准备换洗衣物,不知怎地,就想起顾晏中蛊昏迷后第一次苏醒的那一天,她也是在这里为他折衣裳,然后就被抱进他滚烫的怀里,颠鸾倒凤,如有所感一般,她转身,目光在顾晏俊美清绝的脸上转了一转,脸便悄悄??红了一红,不防又落入另一双深邃迷人的黑眸中,倏忽又想起他们俩人座下的罗汉榻恰恰是昨日她和连城忘我交缠之所在,她甚至在那里被他托举着恶意地按压,洩出锁在自己小腹中大半日的赵炽的精浆,不仅流了他一身,榻上和地面上都湿了一大片,不由心中狂跳,双颊发烧,下意识地就去瞧那地面上是否还有痕迹。
顾晏见她在床边,手上还握着给自己找出来的亵衣,思绪却不知飘到了哪里,呆呆的样子,像隻小兔子一般可爱,脸上不由就带了三分笑意。
连城也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那慌乱羞涩的模样正中他心房,若不是想着三郎也在,他怕是早就按捺不住去拥抱她了!
如琴脚步声打破了三人微妙的寂静,阮荞像是突然惊醒一般,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放下手中的衣物去帮如琴摆盘布菜。
顾晏一边和连城閒聊,一边看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忙碌,这才感觉自己真正地从无休无止的疼痛与懊悔交织的黑暗中挣脱出来。
膳后,连城去书房默写龙明子交代的繁琐事项,阮荞正在净房
', ' ')(',刚帮顾晏洗了头,此时给他擦身。
蛊虫是从最初中箭的旧伤口处取出来的,没有亲见那个场面,但阮荞想想都觉得心肝颤得发疼,擦好了背,顾晏就把帕子拿了过去自己擦,阮荞想要帮他,却被他哄着让她帮忙去监督连城默写医嘱,这才不情不愿地出了门去。
听得她的脚步声渐远,顾晏才鬆了一口气,放任自己靠在椅背上,难忍的痛意如跗骨之蛆一般从小腿的伤处沿着蛊虫曾经游走过的路径一路灼烧,额上的汗珠肉眼可见地一滴一滴渗了出来,打湿了他墨色的长眉,连眼睫上都挂满了水珠。
毒医说了,拔生息蛊蛊的后遗症便是头三日里难忍的疼痛,不能用任何药物,只能硬抗,第一日每四个时辰发作一次,第二日六个时辰发作一次,第三日以及以后只会在子时发作,疼痛渐渐减轻,过了八九日后就基本无碍了。
忍过了一波疼痛,顾晏感觉四肢的关节都因自己的用力而酸胀得发疼,但好歹还是忍过去了,拿掉嘴里紧紧咬住的毛巾,顾晏慢腾腾地开始擦洗自己的身体。
阮荞跨进书房,阮连城正在伏案书写,写了满满三页纸,另附一张字迹潦草的药方子,是龙明子开来为顾晏调理的。
“怎么过来了,三郎那边留人了么?”连城搁笔看着她。
阮荞摇摇头,“虞郎他,不想让我难过一个人,也不知道有多疼。”她如何看不出来,只是不忍点破。
“你放心,他心里有数,不必太过忧心。”阮连城握了握她的手,开始誊抄那四页纸,多誊几份,有备无患。
阮荞待他誊写了一份后也拿了纸笔在一旁写了起来,笔划交错间,将一字一句全部都刻在了心里,也唯有这样,她才能忘记去想她心爱的人此刻在忍受着多么剧烈的痛楚。
如琴一直守在那边屋外,听得里面水声渐歇至没有了动静,立时便过来回话。
阮荞连忙搁笔起身,被桌脚绊了一跤,连城眼疾手快地把她拉住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阮荞站稳后就急急地回房去了,连城立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呆立了半晌,醒过神来,将誊抄好的医嘱和药方子一份一份放好,用镇纸压了,才披着夜色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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