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构筑心剑之际,若刻意不集中魔力,外泄的魔力会绽放出特有的光芒,这样感觉能发挥不错的演出效果,因此我刻意草率地构筑起心剑,只见如同紫外线一般的黑色光芒胞子顿时四散开来。
「发出清晰的畜生之声吧,【卵魔之花】。」
我缓缓注入魔力,状似绿色花苞的刀身旋即浮现如同生物血管般的筋脉,并开始徐徐鼓动,而逐渐膨胀且有黑色与紫色斑点缓缓渲染的刀身,彷佛激发着泽莉等人的不安情绪似地持续增大。
「那,那是什么东西啊?」
「嗯?再让我保密一下下啦。」
我装模作样地回答出声询问的泽莉。
米娜莉丝的麻痹毒素似乎彻底被覆盖,只见泽莉等人的身体依旧完全无法动弹,但嘴巴已经恢复到能够自由发声了。
面对【魔畜卵剑】不断增强的诡异压迫感,泽莉等人也逐渐染上不安及恐惧的神色。
看来他们已切身感受到一个事实,最起码对自己而言,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刻意慢慢注入魔力,花费一段时间持续成长的花苞,彷佛迸裂似地,伴随一阵野兽叫声,开花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一阵如同拿玻璃刮黑板一样,显得无机质的尖锐野兽咆哮声。虽然并不是非常响亮的音,但冷不防地被迫听见这阵声音的泽莉等人,当场被吓得脸色发白。
另一方面,至于我们这边……
「唔唔唔,人家果然很讨厌这种声音。」
「米娜莉丝,我说过我无所谓啊。」
在刀身绽放前夕,米娜霖整个人靠在我身后,用手捂住我的耳朵,由于在镇上找不到合适的耳塞,因此我事先明明叫米娜莉丝记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嘻嘻嘻,不可以唷~主人是我的主人。所以在这种时候请你好好命令我。嘿~」
「啊,喂,别靠那么紧啦。你的胸部抵到我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是故意用胸部顶着你唷?」
米娜莉丝的mp昏眩症状彻底发作,她发出了诱人的轻笑。
「够了,你安分一点。」
「哎呀?既然人家派上了用场,就算给人家一点奖赏也不为过吧?」
「唉?好啦好啦,待会再说啦。给你,先喝了再说。」
我拨开黏着我不放的米娜莉丝,以熟练的动作拿起mp药水塞进她嘴里,同时告诉自己『这是m p昏眩这是m p昏眩』。
努力装出冷静的模样。药水似乎不小心塞得比平常更深,不过这样一来,米娜莉丝应该再过不久就会恢复正常了吧。
「这、这两个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
「简直……莫、莫名其妙。」
泰利与铎特满脸困惑地嘟嚷着,而他们的声音中混杂了畏怯。明显地表露他们不知眼前这两名无法理解的对手,将会如何处置他们的不安之色。
然而比起我与米娜莉丝这段跟此刻气氛不搭调的互动,泽莉的注意力似乎全放在从【魔畜卵剑】上蹦出来的生物上。
「好啦,状况如何呢?史莱姆?」
以格外讨喜的声音作出响应的,是连同【魔畜卵剑】的野兽咆哮一并被吐出,名吉的史莱姆。透过『使役纹』,我大概可以明白它表达了自己状况绝佳。
而在吐出史莱姆的同时,盛开的【魔畜卵剑】花状刀身如今彷佛枯萎一般,从新变回淡绿色的花苞。
「史莱姆?」
「没错,并非突变体,也不是上位种,就是一只普通的史莱姆。」
泽莉脱口而出的话语中,夹带着不解的困惑色彩。
正如我的回应一般,史莱姆就只是一只普通史莱姆。没有眼睛、鼻子、嘴巴,只有蓝色半透明果冻状的身体。差不多是一颗小型平衡球的体积,虽然比平均尺寸大了一点,但也还不到反常的地步。唯这两个显然与野生史莱姆有别之处,就是它弹性十足的光滑躯体表面,浮现了一个以魔力刻画而成的『使役纹』。
史莱姆在地面上啾哔啾哔地发出可爱鸣叫声,并持续微微震动。我每次见到总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它们究竟是透过哪个部位发出鸣叫声的啊?
「好,再来虽然有点辛苦,但你准备好了吗?」
「啾哔,嗽~哔~」
它好像在表示「包在我身上」,我轻轻抚摸史莱姆头部……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那里到底是不是头,总之我摸了摸它的身体上半部。掌心传来一阵沁凉且弹力十足的舒适触感。
我解除掉【魔畜卵剑】的构成后,接着拿起【水精灵之刃】。
这是一把没有刀身,只有一个小小剑锷及握柄,其上缠裹着如同漂布的藏青色布条。
「看你的啰,史莱姆。」
「啾哔,嗽~哔~」
史莱姆活力十足地响应后,一边酝酿出一股鼓足劲的氛围,一边分裂成两只。
我手持【水精灵之刃】靠近分裂出来的另一只史莱姆,以史莱姆的身体做出【水精灵之刃】的刀身。
跟史莱姆同样呈现蓝色半透明状的刀身,顿时缩减成原有体积的十分之一。
「怎、怎么……你想做什么?」
「这个嘛,你认为呢?」
听见泽莉的呢喃,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米娜莉丝笑咪咪地反问。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因为我已经准备就绪。以我目前的剩余魔力,要维持刀身形体实在是蛮吃力的啊。所以我不会再让你们等下去了。」.
扬起嘴角的我首先走向泽莉,以右手高高举起【水精灵雩刃】。
「等、等等求求你,别!」
「放心吧,我不会只杀掉你们就算了。」
我对因恐惧而面露僵硬神色的泽莉轻轻微笑后,彷佛勾勒弧线似地挥舞心剑,接下来又一一砍下其他两人的头。
「放心吧,我不会只杀掉你们就算了。」
我抬头看见的那张脸,挂着充满狂喜色的笑容。视线一隅则瞅见他高高举起那把有如蓝水晶的剑。在看起来显得分外缓慢的世界中,我知道剑刃彷佛割草似地划过了我的颈项。
(该死……老娘居然……居然栽在这种臭小子手上……)
我知道自己的头与身体分家,并掉落在地上。
大概是那个兔族兽人奴隶硬逼我们喝下的不明毒药影响吧,我甚至遭到斩首也并未感受到痛楚。
纵使变成这种状态,我的双眼仍然看得见。我看见继我之后,泰利及铎特的首级也踉着落。
我曾听说过被处斩首刑的犯人,在行刑后的短暂时间内,会宛如还活着一样,可以开口或张眼,看样子似乎确有其事。
只不过,大概再过几秒钟,我就会完全坠入黑暗深渊吧。
我一边目睹组队到现在,已经出生入死数年之久的同伴们先后死去,一边等待因丝毫不觉疼痛而缺乏现实感的死亡感受逼近。
「唔……嗯!?怎么回事?等等,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秒、两秒、三秒,时间虽不断流逝,我的意识却未跟着中断。
难道我的头其实没有落到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头不是已经被砍掉了吗?
「到底怎么搞的!?我刚刚应该已经被砍头了吧?」
我听见陷入混乱的泰利及铎特的声音传进耳中。而眼角余光看见泰利与释特滚落地回的头颅,以及其好像被不明物覆盖的横切面。
「噗,啊哈哈。抱歉抱歉,照你现在这样的确很难看清楚啊。」
头上传来那个小鬼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我先看见小鬼的脚出现在眼前,下一秒钟发现视野伴随着头发被揪住的感觉快速上升。
等视野上升到跟小鬼同样的高度后,我才惊觉自己目前处于何种状态。
「唔、这、啊啊啊……怎么搞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在宽阔的视野下方,发现我的身体血流如注、不断抽搐地躺在地面上。
「这是么样啊、这是怎样啊!!!为什么我!?我明明被斩首了,那是我的身体没错吧!?我为什么还没死啊!!!!」
「哈哈哈,很厉害吧。那是我在砍下你的头之时,立刻用史莱吉覆盖你的颈部伤口啦。只要让流出的鲜血不断循环,吸取空气中的氧气,同时维持血压稳定,一颗意识清楚的活人头就完成啰。因为史莱姆也能取代肺部及声带的功能,所以你能好好发出声音对吧?多亏米娜莉丝的毒,你也不会痛到休克身亡。」
「什么!?那是什么意思,不要讲我听不懂的话,好好给我说明清楚啊!!」
「嗯,不懂也是正常啦。我拿哥布林示范给米娜莉丝看时,她也是满头问号,完全无法理解啊。」
「这种事在主人的世界或许稀松平常,但站在我们这个世界的角度来看,头被砍下还能讲话,实在是恐怖至极啊。」
「不不,在我的世界里,这也算是恐怖现象啦。倒不如说都有所谓的不死者了,这种状态比较接近不死者吧。」
「不死者不会说话,也没有呼吸。」
「你说得对。」
又来了,这两个小鬼又在我面前展开莫名其妙的对话。
「总而言之,意思就是现在的你虽然只剩下一颗头,但仍旧保有自主意识啦。你看,就像这样。」
那小鬼装腔作势地耸了耸肩,把我摆在我们方才坐着休息的岩石上,接着任由手上那把剑凭空消散,并粗鲁地抓起掉在一旁的泰利及铎特的头发,把他们凑到我眼前。
映入眼中的泰利与铎特脸上浮现茫然若失的表情。相信我必然也是面带相同的神情吧。
我们三人被砍断的首级横切面,被状似史莱姆的物体覆盖,可以清楚看见有看似我们血液的暗红色液体,在噗通噗通脉动的蓝色透明物中来回流动。
我顿时感到头昏眼花,有种宛如自己被改造成怪物的感觉。
「这下你们理解自己的现状了吗?来,在这人生的尽头,我可是帮你们准备了一场千载难逢的有趣演出喔。」
这个连生命都能玩弄的真正怪物,在我眼前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如此宣告。
同时也将泰利及铎特的头颅摆放在我的两侧。
史菜姆像是响应小鬼呼唤似地发出一阵鸣叫,接着缓缓爬向我们的躯体。
「喂,喂喂喂……你想做什么!?」
一股不祥预感,促使我再度脱口而出那句不知说过多少次的话。
小鬼不屑一顾,只是面带温和笑容地轻抚史莱姆的头,随后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可以开动了。」
「啾咿~」
「住……住手啊!!!」
小鬼话一说出口,史莱姆立刻迫不及待地扑向我们的身体。
「什么!?住手,啊啊啊啊,我们的身体……」
「咕叽、啪叽、叽哩。」
史莱姆开始压缩我们的身体。
目睹这幅光景而发出惨叫声的并不是只有我。
「住手……快住手啊!!那是、再这样下去,我们的身体会……要是那样的话……啊!住手啊!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呜!?住手、现在立刻给我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梦、是一场梦!啊哈、啊哈哈哈哈,对了,是梦!这是一场梦啊!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所以说,这全都是骗人的!是梦!根本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哈哈哈哈哈哈哈!」
铎特的发言,让我觉得应该就是如他所说。
这是一场梦,而且是极致的噩梦。
「嘻嘻嘻,在保有意识的状况下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吃掉的感觉如何?你们很喜欢对吧?」
如同兔族兽人所言,史莱姆蓝色半透明的身体,让我们可以清楚看见体内的模样。
不仅能清楚看见我们的躯体产生何种变化,骨头碎裂的声音也隔着史莱姆的身体传入耳。
只见铎特的手臂在史莱姆体内咕叽地被压碎。泰利遭拧断的脚也自膝盖附近被折成两截。
至于我穿在身上的皮盗被拆下,因而腹部呈裸露状,被撕裂而窜出体外的内脏则伴随着咕叽声响,逐渐被搓揉成一团暗红色的肉球。
每当我们的躯体受到挤压而丧失原形,我便清楚听见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某个部位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不要,根本、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没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铎特之后,泰利的心灵也跟着崩溃了。
我听见耳边响起他持续嚷着『不可能』的嘀咕。
「啊啊啊啊,是我们不对,真的都是我们的错,所以求你们,别继续下去了,快点住手啊!!!」
我竭力地吐出声音。
我的身体彷佛在我眼前遭人亵玩似地逐渐被摧毁。我几乎要失去理智。
我会死在这里吧。但我不想在最后发狂而死。
「唉……真是没用。明明感觉不到任何痛楚,竟然这么快就放弃了。」
「相较之下,哥布林反而还比较有玩弄的价值啊。」
在如此笑谈的双人组背后,只剩下一团再也分不清到底是属于何人的肉块漂浮于史莱姆体内。
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
我不懂在我眼前有说有笑的两个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这两个家伙还笑得出来?老娘都变得如此凄惨了,他们为什么还能这么开心地聊天啊?
「叽噗!」
呸的一声,只见吞噬了我们三人躯体的史莱姆,将我们身上装备的金属零件吐到地上。
「我们有做对不起你们的事吗!?」
「什么?你在说什么啊?」
我激动地高喊的话,却无法给眼前这小鬼造成任何伤害。
「别恼羞成怒啦。你原本打算在我面前强奸米娜莉丝吧?还打算杀掉我不是吗?」
「那、那是……就算这样,你也不用做这么过分的举动。」
「这算什么『过分的举动』啊,人渣。你不是认为只要实力够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不是认为只要没被揭穿,无论做什么都没关系吗?所以你认为如果实力不足,就算任人宰割也无可奈何;一旦事迹败露就活该被整治对吧?我也不过是落实你的想法罢了啊?怎么样,喂,你倒是回答啊。」
「……」
「少自以为是了。没什么过分的。纯粹是一群邪魔外道准备迎接邪魔外道应有的下场而已。这是所当然的常识吧?」
「理所……当然?」
「泽莉啊,千万不可以为非作歹。否则那些坏事到头来会对你造成伤害喔。」
「嗯,我都听主人你讲过好几百遍了啦。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对吧?」
「一点也没错,因果报应。无论做了什么事,总有一天都会回报自己身上。所以,你要学习如何成为一名优秀的大人。」
我回想起如今觉得离自己十分遥远的儿童时代,曾被村庄神父教诲过的这段话。啊,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吗?只是有人拿我们用过的手段对付我们罢了。
「所以……那又怎样?」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我还不想被人用这种方法杀死。
从成为冒险者开始,我就不认为自己能善终。可是,这种死法算什么?这种结束生命的方式也太荒谬了!
「再来,史莱姆你可以继续吃喽。」
小鬼话一说完,逼近我们的史莱姆随即伸出两只触手。
「不可能!这种事太奇怪了,太奇怪了,绝对不可能,啊……不可咕、咕噜……」
史莱姆宛如张臂拥抱似地吞下泰利的头颜,频频发出咕叽、啪叽等压碎肌肉与骨头的闷响,仿佛吃饭时掉落菜渣一般。分不清究竟是那一边的眼球自史莱姆体内喷飞,掉落在地上。但连那颗眼珠都被史莱姆伸出的触手拾起,重新塞回体内,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