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梦呓(2 / 2)

梦呓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看着林斐,一字一句的说。

“我,想,去,你,以,前,的,地,方。”

林斐握起拳头狠狠的砸了拳桌子,她咬着嘴唇,眼里满是不解,很快就变为漫无边际的懊悔。

那是第一次,梦呓看见林斐的眼眶里溢满了泪水,她从没有见过林斐哭,虽然她的泪没有流出来。梦呓在想,这么多年,她以为坚不可摧、从不知道面子是什么的林斐根本不会伤心,不会流泪,其实她是不是也会在难过的时候,像现在这样,强忍着眼泪不流出,不是不哭,而是不想。

好熟悉,梦呓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忍住泪水,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你疯了吗?就算是当乞丐饿死,你也不准去!”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想过那样的生活,不可以么?我知道那里叫红磨坊,你不让我去,就算靠我自己的能力我进不去,那还有选择其他地方的权力。”

梦呓平静的说完,心意已决的坚定。

林斐看着梦呓,不停的摇着头,坚持已久的防线终于崩塌,她哭的撕心裂肺。

“梦呓,你觉得我再无情,再不管你,我也受不了你过那样的日子。你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我让别人骂**,我无所谓,可是我不想让别人骂你。你和我不一样,我一个人烂就够了,你。。。。。”

“我?你说我跟你不一样,那你怎么才能让我不一样?从小到大,你知道别人在我面前怎么说你吗?他们无视我的存在,那你呢?这些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关心过我一次吗?每天打工到半夜抹黑回家,第二天困得要死去上课,借别人的钱,没钱还走哪儿都躲着别人,被人家骂有其母必有其女,你不想让别人骂我,可是我已经被骂够了!可怜到几乎没有人愿意真心做我的朋友。你觉得我又是怎么样在你的庇护下变得不一样呢?”

隐埋的导火线只是一点星火也有可能点燃,爆发后必然会燃起漫天的火光。这才是最大的灾难。

林斐的脸色苍白无血,她看着梦呓,很久都没有说话,探视时间马上截止,梦呓擦干脸上的泪,站起身准备离开。

“去红磨坊找莫紫荆,你就说你是林斐介绍当服务生的,记住是服务生,千万别说你是我的女儿。多保护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知道已经阻止不了她了,林斐还是说出了不得已的决定。

梦呓认真的记住了莫紫荆这个名字。

看着梦呓离开的背影,林斐才知道心里流血是有多么的疼,她深知那是一个怎样的深渊,可是她却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推了进去。chapter 7 深渊中的自己

如果说这个世界由很多颜色组成,有些人看到最多的是白色,而有些人看到最多的却是黑色。

从哪一刻开始,梦呓觉得周遭全是腐臭,然后自己想变得更腐臭才能够融入其中。一直在努力,但还是有什么像是已经镶嵌在身体里似的,拔也拔不出来,抠也抠不干净。

抽烟,喝酒,纹身,这些她曾经以为完全不可能成为的模样,已然在五年中渐渐变成习惯,梦呓还没有意识到,她曾认为的黑色世界,在以后的岁月里,变得那么不值一提,因为更黑暗的未来,像绵延不断的魔咒,慢慢降临。

在梦呓的眼里,出现在红磨坊的所有人都有着最华丽,最闪耀的外衣,他们看上去高高在上,永远以一副百毒不侵的态度亵渎这个社会所带来的每一面。他们挥金如土,惜字如金,厌倦与人交流,只愿意做最直接最能看见结果的事情。

莫紫荆一听到是林斐介绍来当服务员的,看过梦呓后眼里就闪过光,这个女孩太像林斐,她虽然答应让梦呓留下来做服务员,但她心里清楚,如果将梦呓培养起来,那一定是继林斐以来又一朵风靡一时的花,看着梦呓倔强的眼神,莫紫荆想着,什么都需要等时机而已。

红磨坊是个神奇的地方,它像是墨,再纯净的水也会瞬间被滴入的黑暗吞噬。

“不是说我去吗?你去这不是太给他们面子了吗?这帮人根本就。。。。。。”

陈以墨的声音在电话那头瞬间升了好几个音量。黄梓木轻叹一声,还没有等他说完,就明显没有耐心听,断然打断了他:”已经在路上,你别说了。”

“我。。。。。。”

电话那头还在激昂澎湃,黄梓木已经挂了电话。他明白以墨非常痛恨南湾港那帮家伙,他们贩毒已经到了疯狂的境界,王猛飞走到如今的地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被他们拉下了水。陈以墨早想找他们算账,可上次王猛飞被抓后,除了王猛飞以外,其他人都是南湾港的人,他们反口咬着因为文齐会的人才导致自己人被抓,不断的在文齐会旗下的公司搞小动作,扬言除非文齐会的头儿能够出面谈判才肯罢手。

黄梓木明白南湾港能够支撑十年之久,肯定有什么人在背后撑腰,虽然表面看上去倒像个有很多小痞子组成的烂仔队,根本可以不用放在眼里,但黄梓木隐约觉得,一直隐藏在后的神秘面纱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他们对于文齐会好像兴趣不只半点。

刚招呼完南湾港的那帮人,莫紫荆还没有坐稳,就看到文齐会的人也来了。一时间脑袋嗡嗡作响,气氛看上去异常的压抑。更让她唏嘘的是,文齐会进去的场子就是南湾港包下来。

莫紫荆对于南湾港还是比较熟悉,因为他们经常来红磨坊,虽然知道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好事情,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得罪为好。对于文齐会,却很少见,他们仅有的几次现身好像都是被人邀来的,每次莫紫荆想要确认文齐会的人的时候根本连影子都找不到。好不容易这次周围人少了点,她努力在人群里寻找着,终于看见了快步走在中间的那个年轻男人,他右耳上的黄钻让莫紫荆心里一紧,她曾经见过文齐会五年前去世的大哥,他也戴过这样漂亮的耳钻,这个细节,让她深深的记在心里,难道他是现在文齐会的老大?chapter 8 交锋

慕剑悠闲的坐在沙发上,嘴里还嚼着槟榔,整个脸红的吓人,看到进来的一帮人,马上露出讥讽的笑。他早有听闻文齐会是早期突然横空出世的组织,大多并不是海南岛本地人,据说低迷过一阵子,但后期又重现江湖。还以为文齐会真是过去式了,没想到几次交手下来,还真不是闹着玩,原来之前只是假装沉睡的狮子。

尽管如此,慕剑并没有因此有任何畏惧,既然文齐会是假装沉睡的狮子,那他觉得自己也是能够降服狮子的绝佳猎手。

“欢迎欢迎,请问贵姓?”

他拿不准眼前的人到底在文齐会是什么角色,虽然名义上邀请的是文齐会的大哥,但是慕剑猜想应该没有那么容易现身。

黄梓木站在他的两米开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只是代表文齐会应邀。”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慕剑眯起眼,脑袋一转,这人看上去气势不凡,应该有点身份,但他又不肯说自己是谁,跟老子玩太极,那就奉陪到底。

慕剑歪了歪嘴,看到手下正在给他使着眼色,心领神会的微点了点头,他们也曾担心跟文齐会撕破脸不太好跟老大交代,但慕剑又是属于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非得等到被撞到头破血流才后悔的话,那也太冒险,

“请坐请坐,文齐会也算是我们道上同盟,大家都是自己人,没有必要搞得这么生分嘛。”

压低了些声音,慕剑倒了杯酒递到黄梓木手里,然后接着倒进自己的酒杯,举起来示意黄梓木。

“今天邀请文齐会是有问题需要沟通。”

同样举起酒杯,黄梓木抬起眼看着慕剑,慕剑心里很不爽快,因为恍惚间他感觉那眼神像是把利器,刺的他措手不及。“喝之前我有必要说清楚,王猛飞早已和文齐会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因他产生的话题,可以自然打住,我也不想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这懵头一棒让慕剑瞠目结舌,仅仅一句话就说明白了是他没有搞清楚就行动,这暗示就像是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脸丢尽了。

慕剑憋着满肚子怨气干了杯中酒。这步棋跟预想的已经开始有偏差,本想着先来个下马威,可谁料面前的家伙好像也不太好对付,既然对立不成,就换个策略。

“兄弟看上去不一般,想必南湾港的实力你也是多少有听说,我这人从来不喜欢结仇,也许以后很多方面,我们之间可以考虑。。。。。。”黄梓木抬起胳膊看了眼手腕的手表,压根不想搭理,慕剑捏了捏拳头,努力按捺着愤怒。

“那倒不必。”

黄梓木的视线几乎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在慕剑的脸上。

“哈哈,那我们先不说这个,先玩先玩。”慕剑强忍着怒气,对门口的小弟吆喝:”愣着干嘛?快!让老板把最好的酒拿上来。”

这一场太极打的实在是没有水平。黄梓木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任何精力,但他看上去意犹未尽,事情还没有收拾干净,倒要看看他怎么收这个场。“珍姐,紫荆姐让你今天留意南湾港的包间,那个慕哥上次不是私下找过你吗,说不定今天又找你。”

于珍一边抹着口红,一边闷笑,顺着她大波浪的卷儿,拍拍蓝子的肩膀。

“那男人就是个蠢猪。给钱走人的事儿,土包子一个。对了,前几天来的那个服务生,叫什么来着,她真是林斐介绍来的?”

提到林斐,于珍不由的抬起了下巴,眼神里的不屑一览无遗。林斐这个名字,在于珍曾经的生命里有不可磨灭的影响。那时的于珍还少不经事,她是莫紫荆亲眼看中的人,来到红磨坊后却怎么都比不过林斐的人气,她想不通这个长相不如自己,年龄不如自己的女人,为什么还能够在红磨坊撑起一片天?

自从林斐出事后,于珍顺理成章的成为红磨坊最闪耀的星,但她心里还是不服气,不服气为什么这么多年一定要等到林斐的消失才能迎来自己的天下。

“是,她叫乔梦呓,我那天本来要去找紫荆姐,结果偷偷在门外听见的,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紫荆姐让她端盘子去了,别说跟斐姐长得还真有点像。”

蓝子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于珍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心里默默种着看好戏的念头,所以不知不觉的就想火上浇把油,再加上乔梦呓几天前跟蓝子有过一次对话,她深刻的感受到乔梦呓压根就瞧不起她,由此更加觉得不爽,刚来的小丫头,必须灭灭锐气才行。于珍是帮她出这口气的最好人选。

正说着,米丽走过来倒了杯水,她瞥了眼于珍和蓝子,发现她们脸上些许异样的表情,知道她们在一起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喂,丽丽,你有跟新来的那个女的说过话吗,看着傲气的不得了嘞,有听说她跟林斐有啥关系吗?”看见米丽进来,蓝子逮住她就问了起来。于珍鄙视的扫了眼身旁的蓝子,心想着刚才还说别告诉别人,还没有过两分钟就又告诉另一个人了,不就是觉得莫紫荆比较喜欢米丽才套话,这点心思于珍了如指掌。

“有这个时间你直接去问紫荆姐啊。”

“哎,不说拉倒,你还真是没有意思。”蓝子知道米丽平时不爱搭理自己,有些后悔跟她搭了话,吃了个哑巴亏。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

“珍姐,南湾港的慕哥叫人送酒去,他们今天气氛有点怪,您今天还去吗?”

于珍露出招牌式的妩媚笑容,挥了挥手对服务生说:”去,叫新来的乔梦呓送过去,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

慕剑可是个难伺候的主,于珍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搞定了这个男人,在所有服务生对慕剑都胆战心惊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于珍这样的救世主,更加让人肯定这女人的魅力。

小服务生听到后有些诧异,不确定的反问道:”珍姐,是。。。。。叫乔梦呓去吗?她是新人,万一出错。。。。。”

“怎么这么罗嗦,让她去,紫荆姐问起来就说我说的。”

蓝子心里默默得意,乔梦呓一个新来的,什么都不懂,她哪里知道慕剑是什么人?万一哪里得罪了这人,那可真就有好戏看了。蓝子将一杯热咖啡递到于珍手里,旁敲侧击的应和着于珍:”姐,要不要跟她提前吱一声,毕竟慕哥不是一般的客人。”

“我就是想看看她有什么本事,被林斐安插到咱们这里,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情。”

看着于珍娴熟的踩着十五厘米高的高跟鞋消失在走廊尽头,蓝子不禁感叹,女人的心真的比她见过最高的高跟鞋还不可理喻。

有的时候,它就是毒药,五彩斑斓的毒药,却比蛇蝎还狠。chapter 9 相遇

梦呓坐在马桶盖上,听着电话那头不断呵责的声音,眼泪流了很久。她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毕竟洗手间进进出出的人太多,她怕这些天背负已久的情绪一涌而出,便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太沉重。

“如果知道是这样,那天说什么我也不会让我哥提前带你去探监。梦呓,你别去了好吗?没有钱我给你想办法,你真的不要待在那里了,不行吗?”

“你别说了,杜洋,我已经决定了,这就是我的路,我也没有办法。再说,我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两个人在电话的两端一同沉默了,梦呓听见杜洋厚重的鼻息,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哪怕第一次看到梦呓抽烟,杜洋也只是让她注意点身体,但这次杜洋的心真的痛了。

他是让风筝在空中飞了太久,看着她风吹日晒,他以为只要线的一头还在自己的手里,终有一天,风筝会回来,可是谁都没有想到,风筝脆弱到极限,哪怕一滴雨,都可以让它粉身碎骨,更别说那根细小的线了。

“梦呓,这么多年,难道你就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吗?难道你就不知道我。。。。。。”

嘟、、、嘟、、、嘟、、、电话断了,杜洋拿着手机,嘴里的喜欢还没有说出口,眼睛就一阵酸。慌忙的挂了电话,梦呓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门外另一个服务员很焦急的看着她,不耐烦的埋怨:”找死我了,要不要搞清楚这是上班时间呀,多少人找你,贵宾1号包厢,送酒,快到服务台拿了送去,真是的,急死我了。”

那人嘴里还在嘟囔着,梦呓应了声就赶紧离开了,在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有理由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她,好像没过多久,她就听到别人议论林斐,心想莫紫荆还是透露了风声,她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欢她。梦呓还没有完全搞清楚,林斐到底在这里曾是个怎样的角色,她牢记着林斐告诉她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她的女儿,再想到以前小时候,林斐的确很少带她出门,这个几率可以说是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就像是怕全世界知道她们有半点的关系。

端着顶级的红酒,梦呓小心翼翼的走着每一步,盘子里的这瓶酒她在这里打一年工也赚不到,如果砸了那真可以算是判了死刑。可是手心里还是冒着汗,她要更小心才可以。

米丽刚才在服务台告诉她,这个包厢里的人要十分小心。看得出米丽是好心才告诉她的,梦呓点点头,心里难得有些温暖,毕竟除了米丽,没有人想过要提醒她。

梦呓还没有走到包厢门口就看到外面站了几个看上去很硕大的男人,刻意放慢了脚步,才能走的更稳一些。

才刚走近,其中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四周,迅速接过酒盘,梦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可不是一般的红酒啊,这么大的动作打翻怎么办?!

“去你们吧台给我拿几个打火机。”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小,和他的体型形成鲜明的对比,梦呓有些愣的看着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是在跟自己说话。

不是着急送酒吗?看上去他们也没有那么着急,抽烟的人不带打火机?带着一推疑问的梦呓很快从服务台抓了一把打火机塞到兜里,一路小跑到拐角处准备调整下呼吸,伸手正了正跑歪的领结,才迈出半只脚,就看见刚才门口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正在左顾右盼,另一个人低头用很细的注射器往酒里注射着什么。难道是毒药?看着他们如此小心的样子,事情肯定非同小可,梦呓感觉头皮阵阵发麻。她习惯性的摸裤兜,可是工作服里并没有每次在她迷茫时帮助她选择的硬币。

这酒还要继续送么?去还是不去?直到听到那两人埋怨着送酒的人怎么还没有来,梦呓明白想躲也躲不过了,只能硬着头皮将兜里捂到热的打火机递到那人的手里,然后接过她这辈子觉得最”重”的红酒进了包厢。

昏暗包厢里的音乐声震耳欲聋,梦呓进去后感觉空旷到不知该往哪儿走,但真正让她不知所措的不是空间大,而是她完全搞不清楚该把酒塞到哪个人手里,还是径直放到桌子上,需不需要再倒出来?没有一点的头绪,好想马上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在原地愣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阵笑声后,音乐立马停了,有个凶悍的声音异常刺耳的传入梦呓的耳朵,也许是太大声的缘故,梦呓微抖了下。

“过来上酒啊!”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皮肤黝黑,光亮的脑门盖上感觉厚厚一层油,他的眼睛微眯着,笑起来露出的牙齿发黑,脖子上手指粗的金链子让梦呓马上对他找到了定位:要么就是暴发户,要么就是地痞流氓。看来红磨坊表面上所谓的高级会所,就是个幌子,有钱真是能使鬼推磨。

梦呓站在中央,端着红酒才迈开半个步子。

“珍珍不在吗?哎,算了算了,来来来,快给贵客倒酒。”

慕剑看了眼门口刚才跟着梦呓一起进来的手下,于是心满意足的敦促梦呓动作要麻利。可是尽管慕剑在催,梦呓还是无法忽视刚才所看见的一切,这瓶酒里面分明加了东西,这个男人如此急切的想让那个人喝,如果真的倒了这杯酒,他喝了下去,死了怎么办?

这时梦呓感到冰冷的光闪过,坐在旁边的男人瞟了眼梦呓。仅仅这连看都不算的一眼就让梦呓感到浑身不舒服,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微斜的刘海投下一片阴影,挡住了他的眼睛,他拿过桌子上空着的高脚杯,慢慢抬起手示意梦呓倒酒,视线却转向慕剑。

“喝了这杯酒,我就先走了,你刚才说的,抱歉,真没有兴趣。”chapter 10 哀莫大于心死

放下手中的还剩一半的红酒,梦呓退后几步,她看着黄梓木被弄脏的衣服,也忘记了是否救他一命,算计着如果赔上这一身的话价格肯定不菲,那还不如被这帮子手下打死划算一些,想到这里心情倒是放松了下来,但当她看到所有人一语不发的瞪着她的样子,想要放松的心又紧张了。

慕剑几步走到梦呓的面前,梦呓异常的镇定让他心里有些奇怪,这个时候但凡正常的服务员遇到这种事情,哪个不是跪下来磕头认罪的。他伸手抬起梦呓的下巴,恶狠狠的看着这个面目苍白的女孩,当梦呓反应过来的时候,慕剑的手已经掐在她的脖子上,很快就感觉呼吸有些跟不上节奏,血液倒流,眼前扭曲的脸已经有了幻影。

在还有意识的最后一刻,慕剑放下了手,狠狠将她甩到地上。

从始至终,梦呓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忍受着所有,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可以这样的淡定,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难道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哀莫大于死心。

“你把我最重要的客人弄成这个样子,活腻了是不?今天要是没有个交代,你别出这个门!”

愤怒像是找到了出口,如火山般一并喷发。

包厢门打开,莫紫荆忙进来赔上笑脸,她径直走到慕剑身边,揽住他的胳膊,拍抚着他结实的胸脯,力度把握的恰到好处。

“慕哥,犯的着因为她让您心情不好吗?这丫头这两天家里出了点事情,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下去好好教训她,这酒我亲自给您满上,好不好嘛?”

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的黄梓木站起身,阴沉的说了句:

“今天到此为止,我还有事,告辞。”

说罢,黄梓木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莫紫荆。

“这个服务员。。。。。。”别过头跟身边的人接着说:”把她带出来。”文齐会的人很快离开了包厢,莫紫荆看着被带走的乔梦呓,眉头紧锁,那个男人他更加确定与文齐会有着非同小可的关系。身旁的慕剑甩开莫紫荆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斜眼狠瞪着她:”妈的,坏了老子的好事儿。你那什么服务员,于珍干嘛不来?你随便给我找个陪酒小姐也好啊,找来的这都是什么人?你有把老子放眼里吗?”

“真是不好意思,慕哥,今天情况特殊,珍珍身体不舒服请假了,其他人也都没空着的,下次一定不会了。您可是我们的vvip啊。”

莫紫荆边说边观察着慕剑的神情,看来他这次气的不轻。慕剑气愤的拍了拍大脑门,想起刚才那个女孩异常的反应,眼珠子一转。

“这女的是新来的?我怎么看着眼生?”

“噢,是的,刚来不久。”

的确是刚来的,慕剑有些笃定的点点头,回想刚才的场景,她分明是知道了什么,可是为什么要帮助文齐会的人呢?除非,她也是文齐会的。这个组织向来城府颇深,南湾港的人又经常出没红磨坊,安插个眼线进来也完全有这个可能。她被文齐会带走了,如果还能平安无事的回来,那就肯定有阴谋。

“这丫头要是回来,你打电话告诉我一声,记住了。”

莫紫荆还不知道乔梦呓还有没有回来的可能,但由此看来,就算她回来,更大的浩劫也会等待着她。昏暗的地下停车场,走了很久都没有走到尽头。脖子上的疼痛感还清晰的挑衅着每一根神经,不得不伴着大口大口的呼吸,才能让自己好过一点,梦呓艰难的跟着这几个人,他们走的每一步都坚实如铁,铿锵有力,她感觉这些人让本来够阴暗潮湿的停车场显得更加阴风阵阵。

终于,他们停了下来。

原本走在最前面的人,慢慢转身,一步步走到梦呓的面前,此刻她低着头捂着胸口,呼吸依旧没有调整过来,面前男人衣服上酒红的污渍像是沾满鲜血的刀。

才直起身就对上他尖锐的目光,她想不通为什么如此昏暗的环境,他右耳上那颗钻石还能熠熠发光,显得面前这个男人,多了一丝阴柔的妩媚。他垂下眼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再看着梦呓,一字一句的说:”这个,你打算怎么办。”声音不大,却像重铁砸向梦呓的心。

透过微弱的光线,那是黄梓木从没有看到过的倔强,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与不安。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但凡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惊恐无助,求天哭地的崩溃,而此刻这个瘦弱的身体,一只手摸着脖子,静静的看着他,眼神里除了倔强更多的是一种视死如归的绝望。黄梓木觉得什么被刺痛,曾经,自己也这样看着父亲将椅子举过他的头顶,愤怒的看着他,可是他没有哭,也没有妥协,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是心死如灰的悲伤,可她,怎么也有。

“我赔不起,杀了我也赔不起。”

“你这是在威胁我,还是在要求我?”

他说的话没有留一点的余地,就直接将梦呓逼上了绝路,威胁,要求?任何一个都不是他能容忍的。梦呓感觉这些人都是心里变态的魔鬼,可是也是因为她,面前的男人才没有喝下那杯不知道放了什么的红酒,如果现在说出来,也许就有救了。但那样会不会说明她知道的更多,刚才那帮人也不是善茬,这些人要是去报仇,自己被暴露,同样也没有好下场。梦呓低下头,又沉默了。

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非常的稳重,却处处充斥着桀骜不驯的居高临下。

“你是不懂还是不怕,故意把酒洒我身上,你就不怕被别人知道你看见了什么吗?”

黄梓木的话简明扼要,一语中的。梦呓猛然抬起头,看着他冷若冰霜的脸,原来他早就知道,好奇这一切要是没有发生,难道他真会喝下去?

“你都知道?”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尤其对于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说完黄梓木转身对身边的人说:”阿江,你跟着她一个星期,注意南湾港的人。”

颜江也是黄梓木从小到大的朋友,更重要的也算是他的贴身助手,虽然对于黄梓木来说,能一人单挑一大片的身手完全不需要什么人保护,但总是需要有得力助手才行,心腹是必须有的。颜江从小跟着黄梓木和陈以墨,基本寸步不离。突然让他跟着一个女孩,颜江说什么也有点不太接受得了,但又不敢直接拒绝。

“木少,这个……我不在,你那边……怎么办,这样好吗?”

黄梓木已走到车门边准备离开,听到颜江支支吾吾的说着,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丢了句给他:”你自己看着办。”

对于文齐会的人来说,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黄梓木说两句话的时候。

一句话是,你确定想清楚了?看上去像是询问,但其实背后的意思是,你可别想后悔。每当有人欺骗或是背叛了文齐会,黄梓木从来都不喜欢直言不讳,他会等对方说完,然后接着他的话只要问这一句,那就等于那个人已经没有了任何还能重见光明的可能。

另一句话就是,你自己看着办。这句最自由的话其实是最不自由、最没有退路的审判。很多人都吃过这个亏,黄梓木说出这句话其实是在警告你,如果违背了他的话,你要自己承担后果,当然,没有人喜欢去承担这个后果。

所以,当颜江听到后,也无奈只能乖乖的跟着梦呓,看着几辆车一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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