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风景很美。”晴雨继续转向北漠之舟声色流动的街巷,嫣然一笑,“其实,是我不爱吃那些东西,好像只有那道煎蛋卷还行。”
犀岩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他做了一次深呼吸,接着打算说出已经憋在心里许久的感激之辞。
不早不晚,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的一声令人感慨的高喊,把犀岩已到嘴边的话又逼了回去。
“喂!你死到哪去了?”那嗓音脆得像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苹果。
犀岩回过头,惊呆了。“迎真?!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死了,所以来见你最后一面呀!”迎真踩踏着晾晒在地上的辣椒走了过来。
晴雨微微皱眉。
“啊,没事的,她就是这样的!……这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迎真!”犀岩向晴雨介绍,又问迎真,“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位姐姐是……?”迎真没回答,眼睛却盯着晴雨。
“晴雨。”晴雨对迎真大方地点头一笑。
“你还没回答我,迎真,你来这里干什么?”犀岩接着又问。
“不干什么,来找你玩呀!你呢?……跑来房顶上干什么?”
“我……”
“无所谓啦!”迎真打断道,“随你干什么我都无所谓!”
听着迎真满不在乎的口气,犀岩恍惚明白了那话的意思:“你……你不至于要跟着我吧?”
“嗯!说过的呀!要一起看遍天下美景,尝遍天下美食的呀!”
迎真居然偷偷跟了过来,犀岩不免有几分担忧。“那你也不能随便跑到这里来呀!你知道多危险吗?”
你又知道什么?迎真心里暗骂。那家伙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再加上一副比驴还倔的脾气,迎真不由替他捏把汗,要是没个人在他身边罩着,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祸来呢!然而,她却这么笑着回应:“不是有你照顾我的吗?”
犀岩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那……非白老师……他老人家有没有说什么?”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一提到那个老爸迎真心里就来气。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真正关心过自己,自己又何必听他的?她收起脾气,换作一副笑脸,很自然地靠拢在犀岩身边。“走,在这里干什么,下面那么热闹,我们去逛逛!”迎真兴致勃勃地说着,拽起犀岩的胳臂就走。
“姐姐一起去吗?”迎真随口一问。
没想到,晴雨竟然爽快地答应了。三人一起下了楼,向着小城内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别拽着我!”犀岩小声说。
北漠之舟是个很小的地方,却被装点得富丽堂皇。名贵的热带植物应有尽有,将米白色石头砌成的房屋与街巷之间填塞得青翠欲滴。这里的行人也很有意思,有的脑满肠肥、衣着华丽,有的则举止干练、暗藏杀机。形形色色怪家伙一同走在拼花地砖构成的石街上,各自谋求着不尽相同的利益。
幸亏有一个商旅护卫同行,迎真并不觉得有什么危险,反倒玩得兴致盎然。
北漠之舟夜市售卖的商品琳琅满目,驼鸟肉串、无眼菠萝和堆得老高的馕,墨镜、面巾、各色手工艺品,还有镶满亮片的彩色布料。穿过楞次栉比的商品摊位,一眨眼工夫,三人逛到了镇中央灯火最为明亮的地带。
视野出乎意料地变开阔了。
紧挨着骆驼市场,是四栋金字塔形的房子,棱角分明的影子隐约雕琢出一种失落之美。围在它们中间的开阔地面凹陷下去,被无数的灯盏照亮。毋庸置疑,这里就是北漠之舟的要害部位——那个地下金库遗迹的入口。
地面凹下去的区域有一百多步宽,十几步深,最深的地方达到二十几步。准确地说,是一个大型沙坑。
沙坑附近的空地上支着许多帐篷,有诸如绳索、挖掘用具、爆破器材、支架、钻头、收纳物件、照明灯具等等探险所需的设备可供租售。
沙坑最低点的凹陷地带,露出一堵直立的水泥墙,看上去厚实得无懈可击。从前,人们用炸药反复轰炸,才在水泥墙底部开出一个小洞供人进出。
入口附近的空地上集结了有百来号人,三五成群地簇拥在一起,围成大小不一圈子,口中吭哧着什么,一个个神秘莫测。
“那些人围在那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迎真一脸嫌弃地猜测道,“在做交易?”
晴雨点点头。
“他们为什么不进去那里面呢?”迎真又瞅着那个不起眼的窟窿问。
“里面很危险,凡是进入地下金库的,都必须具备相当丰富的经验才行,职业探险者就是靠着冒这个危险来营生的。”晴雨答道。
众所周知,这座地下金库里埋藏着它的建造者多恩·西司毕生搜刮得来的大部分贵重财物。据说,多恩·西司其人生性多疑,为了让自己的贵重财物免遭盗窃,他将这座迷宫般的地下储藏室修建得极为牢固,并设置了无数类型迥异的装置机关。由于人们对当时的技术仍知之甚少,因此,当探险者们铤而走险走向金库深处时,仍持续不断地有人丧命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外面等着的那些人大部分是黑货贩子,一旦有探险者从里面拿出东西来,他们就会立刻收购,然后现炒现卖。”晴雨解释说,这就是维持北漠之舟的主要生意。
“出来啦——!”有人吆喝一声,围住洞口的人群立刻随着喊声骚动起来,形同一群受了惊的蟑螂。
迎真嫌弃地扁了扁嘴,揪起犀岩的胳臂,继续折返到光鲜热闹的夜市闲逛去了。
“别老拽着我!”
※※※
幽暗夜色的笼罩下,本应偃旗息鼓的子夜时分,北漠之舟的驻军营地里却是一番熙熙攘攘、旗帜林立的景象,地上扎满了帐篷,锃亮的刀枪直指向天空。
隶属于北漠之舟的二百余名士兵和十几支应邀而来的庞杂势力混在一起,他们暂时放下了彼此过往的仇怨,静静等候着什么。
这里的夜晚很凉,仿佛一场酣畅淋漓的打斗,就能让他们立刻暖和起来。
清晨六点,“轰隆”一声,北漠之舟的大门准时敞开。
鸡还没有打鸣,北漠之舟的街巷里依然冷冷清清。或许是大门敞开的嘎吱声和犬吠声吵到了街坊,挨着墙根不远处的一所小旅馆的房门打开了。晴雨轻手轻脚从里面走了出来,找到一张矮凳上坐下,开始整理装备,打磨兵器。
随后,另一个身影也跟了出来,嘴里呼着白气——犀岩。
犀岩径直走到晴雨身旁,终于把憋在肚子里的话吐露出来:“谢谢你!晴雨!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不过,一大清早,难道该说的不是“早上好”吗?犀岩挠着头皮,还是决定先把话说完:“呃……你冒险救了我一命,……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晴雨忍住没笑,平静地回应道:“行啊,就当你欠我一条命好了。”
“啊……没问题啊!”犀岩没听懂这句玩笑,嘴里这么答着,低头一看,顿时觉得手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尴尬之中,犀岩话锋一转:“对了,这次对付沙盗的事,你觉得有把握吗?”
晴雨拿起布,轻轻擦拭着刚磨亮的刀锋:“不用担心,那些沙盗的实力并不算强,我希望最好的结果是,事情能够以和平的方式解决。”
“可是,你为什么肯做这件事呢,而且……免费?”这是犀岩真正想知道的。尽管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但他还是忍不住想验证一下。
“那个沙盗是从我手里放走的。”晴雨回答,“我惹的事,不该我来负责吗?”
“可是,其他护卫又为什么愿意免费帮忙呢?”
“我从小跟着护卫队一起长大,那些大叔就像我的家人一样,我说要来,他们就要跟来,……拦也拦不住。”说话时,晴雨神情之中平添了几分安慰。
“真是让人羡慕啊!……不过,你的家人就那么放心吗?”犀岩只能凭空想象,有家人的关心总会是一件很惬意的事吧?
“我没有家人了。”晴雨的表情平静如水,“我刚出生,爸爸就在南北方冲突中战死了,后来,我妈妈也在一次考古的时候失踪了,所以,我才成了护卫。”
“你是孤儿?!”犀岩猛然抬起头望着对方,一股莫名的情谊也油然而生,“其实,我也是呀!”
“哦?那迎真呢?她是你的……?”
“哦,忘了告诉你,迎真她……是我的家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总之她是我的家人就对了!”
晴雨对他笑笑,带着些许温度。
犀岩身上一颤,目光转向晴雨手里的武器:“真漂亮……啊,你的刀!”
说起刀,晴雨立起手中那把银月般的锋刃。“一把好刀固然重要。可是,当念力、力量和速度结合在一起,就能够轻易的切碎远比武器本身更加坚硬的东西!”晴雨凝神一抖腕,“嚓”一声脆响,刀锋在空中留下一道炫亮的光痕。
“想试试吗?”晴雨把自己的武器递给犀岩。
犀岩慎重地接过那把明晃晃的刀刃,端详一番,然后学着晴雨的样子,将念力灌注在手中发力一挥……
刀刃四周泛起一层淡淡的蓝光。
“我可以感觉得到,你很有天赋!”
“啊……,比你差得远了!”犀岩笑着把刀还给晴雨。
晴雨收了武器,莞尔一笑:“已经很不错了!念力这件事,需要多练,你一定很有前途!……说起来,你和上次见面的时候相比,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不不!”窃喜之余,犀岩却拼命摇头,“我想,一定是因为这块石头!”
说着,他起身挪到一旁光线较好的位置,在一块长草的地面上坐下,接着翻出领口的龙血石,张开手心,示意晴雨来看,“呐,就是这个!”
出神地望了一会,晴雨小心翼翼地探出手,……出于某种异样的感受,手又缩了回去。
犀岩默默观察。他发觉,晴雨的一举一动,不论表情、姿态、语气、甚至于想法,和迎真比起来,都那么不一样!
“很不一样!”晴雨断定道。
“啊?”
“我是说,这块石头的确跟别的石头很不一样!”晴雨被龙血石散发出的暗红色血光和潜藏的怪异气息所震慑,微蹙着眉说:“很古怪!”
“哦……哦……”犀岩连连眨着眼解释说,“这个,叫龙血石。”
“就是传说的龙血石?……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也许这就是我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原因吧?”
正聊得高兴,两人一偏头,忽然瞟见迎真从城门那边跑了过来。
“快——!快看那边——!”迎真插到两人中间,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身后的远处喊道。
叭——!叭——!叭——!叭——!
几乎就在迎真开口的同时,北漠之舟的警戒号角声连绵不断地响了起来。顷刻间,几股红色的狼烟从乍现的晨光中升起,在灰蒙蒙的天边异常刺眼地晃动着。
塔垛上,一名守卫干脆扔开号角,双手拢在嘴边,扯开嗓门大喊:“起大风啦——!快逃命呀——!”
这样的风沙,在北漠应该不算什么。
晴雨两眼盯着地平线仔细观望,她很快留意到,微薄的晨曦之中,一层由白色细沙构成的尘埃,正从遥远的地平线上慢慢泛起,携着隆隆的低沉声响。仔细看去,许多挪动的点状物在风沙与雾霭混淆的光影之中显现,并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噪声。随着沙尘滚滚靠近,噪声也渐渐清晰可辨:
“进攻——!拿下北漠之舟——!抵抗者格杀勿论——!”
恍然一眨眼,数不清的人头从四面八方同时现身,乌乌麻麻、浩浩荡荡,以瓮中捉鳖之势向着北漠之舟包围过来,乍一望去,足有超过一千人!
——不是风,而是人!
大军踏着漫天的沙尘而来,数量不足对方三分之一的北漠之舟守军见势不妙,纷纷丢盔卸甲,往城内逃去。转瞬之间,城头上几乎空空如也,旗帜东倒西歪散落了一地,纹绘在旗面上的热带鱼仿佛也将渴水而死。被噪声扰动而早早醒来的居民们,开始发出尖叫呐喊,将焦躁不安的情绪四处播散……
“这……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迎真吓得愣在原地。
犀岩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手足无措。
望着滚滚而至的沙尘,晴雨沉着地答道:“我们恐怕卷入了一场不属于我们的战斗了。”
“什么?战斗?!……怎么一出门就这么倒霉?”迎真哭丧着脸,“那……我们该怎么做?”
“远离是非之地!”
晴雨说罢,迅速带领犀岩和迎真,向着城内的方向逃去。
终于,大军横扫而至。聊聊几个仍在坚守城门的硬汉与大军相遇,如同螳臂挡车一般不堪碾压。
“全城搜索!不许放过任何一寸地方!抵抗者格杀勿论!”
几匹排头的黑色大马,凶神恶煞地喊叫着横冲直撞,所到之处利刃翻飞,来不及逃走的平民和士兵当即倒在血泊之中,尸体被身后跟随的步兵逐一仔细搜查。
三个人藏身于一座水池的池台下面,窥视着这一切,压低了身体不敢作声。
一阵疾风骤然拂过,晴雨随身的那顶斗笠顿时飞出去,却不幸暴露了三个人的位置。
“那里有人!给我出来!”有声音喊道。
三人起身就跑。“快跟我来!”晴雨仗着自己对北漠之舟街巷的熟悉跑在最前,他们穿过财物散落的街巷,同时借助墙体与树木的遮掩边跑边躲。然而,身后的喊杀声始终不绝于耳,不知不觉,他们逃到了小城中央的开阔地带——地下金库的入口附近。
晴雨举目四顾,附近除去那个硕大无比的沙坑,竟然再也找不出任何足够遮蔽三个人的掩体。
迎真顿时慌了神:“他们追过来了,怎么办?”
“爬到树上去可以吗?”犀岩望着两棵高大的矮棕榈树,异想天开地说。话一出口,他又立刻摇摇头。
晴雨也一时无计可施,脚下稍一犹豫,一嗓子破锣似的叫唤声,撕破了他们的最后一线希望。
“在那里——!别让他们跑了——!”
无处藏身的三个人再次暴露了踪迹。紧接着,马蹄声快速靠近,几名全副武装的家伙骑着马已经来到跟前。
循声而至的八匹高头大马把三个人团团围住,高大的阴影就像一堵黑压压的墙壁。马背上骑着八个身着黑色防尘装的家伙,看上去来者不善。三人屏住呼吸,空气里只剩下马匹嗒巴嘴的声音。
晴雨和犀岩顶上前去,把迎真挡在身后。
“这位大哥,冒昧地问一句,你们为什么追我们?”晴雨望着为首的匪徒,谨慎开腔道。
“如果东西不是你们拿的,你们跑什么?”为首的匪徒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对方三人,显然认出晴雨是一名商旅护卫。
“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总而言之,事情与我们无关。”晴雨辩解。
“少啰嗦!宰了他们,然后搜身!”有人怂恿说。
“我们之间无怨无恨,何苦要结仇呢?”晴雨依然保持着镇定。
这时,藏在犀岩身后的迎真露出头来,虚张声势地喊了一嗓子:“你们要是得罪了商旅护卫队,会惹上大麻烦的!”
谁知这么一喊,却带来了新的麻烦,一个匪徒两眼发光,凑到为首的耳旁低语了一句:“大哥,这两个妞都很正点呀!先抓回去玩玩再说?”
匪徒首领盯着两个美女,刀疤横亘的丑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
目睹此景,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从犀岩的胸口涌出,一直烧到了额头,他两大步走上前去,咬牙切齿地吼道:“你敢——!”
几匹马受到惊吓,嘶鸣着后退了两步,匪徒首领也着实微微吓了一跳。马匹重新站稳,匪徒首领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满腹义愤的小子,发出一声蔑视的冷笑。“我不敢?”
“要想动她们一个手指头,你就得先杀了我!”
匪首窃笑,眼里寒光一闪。“好啊!”
“先等一下!”晴雨见势不妙,试想阻拦。
为时已晚。一抹弧光已向着犀岩的面门划去……,犀岩却攥紧了拳头向前冲,要和匪徒拼命。
千钧一发的霎那,一股强劲的旋风打着转子,分毫不差地袭到犀岩的眼前,将那道夺命的刀光弹开!
嚓——!
一抹黑影从旋风中闪出,为首的匪徒张大了嘴,眼睁睁望着自己攥着弯刀的手臂掉落到在地!
还没喊出声来,刀光又一闪,他的脑袋也搬了家!
意识到有人出手帮助,晴雨立刻拔出武器和那人一同出击。
嚓嚓——!嚓嚓嚓——!
两人合力,一通眼花缭乱的操作过后,剩下的几个匪徒几乎没来得及出刀,脑袋全都已经滚瓜落地,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干净利落。
匪徒被解决干净,几匹马也嘶鸣着转身跑了。一个头戴防尘面罩的壮汉出现在三人眼前,一柄厚铁大剑在手中继续舞了两圈之后,稳稳收了剑,挂在屁股后面。
还没来得及向出手相救的人道谢,迎真走上前对着犀岩就是一顿臭骂:“**!你那么冲动干什么,你这么干不等于是找死吗?!”
犀岩望着自己微微有些发颤的双手,一脸木然。一抬眼,刚刚舒展开来的额头又重新皱了起来,他猛然发现,匪徒的身影又在不远处的沙尘中浮现,这一次的数量似乎比刚才更多!
“糟了!后面又有人追过来了!怎么办?”
“进去再说!”那蒙面壮汉向下一指。
此刻,失去维护的地下金库入口已是一片狼藉,沙壁开始坍塌下滑,只剩下那个比水桶略粗的窟窿,风直往窟窿里钻,发出咻咻的可怕声音……
迎真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人先前就是藏在那里面的。可是,里面不是很危险吗?况且,万一被人发现岂不是被人瓮中捉鳖?……但总比现在就被人抓去的好!
顾不得太多,他们迅速纵下沙坑。一眨眼工夫,三个人相继被那个黑乎乎的洞穴吞噬,只剩迎真还在外面。
“快点,迎真!”犀岩从窟窿里向外挥喊着,就像一个被活埋了的生灵。
“那里面有什么?”瞅着那个黑乎乎的窟窿,迎真又犯了犹豫。
“那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不许丢下我!”一声尖叫,迎真也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