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1)

“男人跟女子不一样,男人那是只要有欲望,哪怕对陌生女子也可以纾解。他亲近姑娘,不等于就是喜欢姑娘。”

翟妈妈又道:“总之,他喜欢姑娘的身子,不等于喜欢姑娘你。姑娘明白奴婢的意思吗?姑娘千万要立持住,不要被男子的花言巧语蛊惑。”

顾磐磐看看翟妈妈,翟妈妈一口一个“他”,看来是意有所指。她想了想,她今天都在宫里,按她爹对她的关心程度,是肯定知道的。

宫里只有一个男人,别的都是太监,这个“他”,多半就是指皇上了?

翟妈妈给顾磐磐理了理衣袖,接着道:“虽说以咱们姑娘的样貌和身份,怎样都不愁找不到好夫家,但还是要保护自己。毕竟,对男人来说,只是一桩风流韵事。可女孩儿若是怀上孩子,那可得出大麻烦,伤的是姑娘自己。”

越发听出翟妈妈是在暗示她,提醒她。

想到皇帝,顾磐磐感觉也很复杂,她也不知,皇上对她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她心里有些乱,点点头,说:“我知道了,翟妈妈。”

——

容定濯是傍晚才去的顾磐磐院里。

进屋里之前,翟妈妈出了院子,朝容定濯禀报:“相爷,三姑娘哪里都好好的,没有异状。

容定濯淡淡颔首,眉心稍松。

“不过,姑娘的小腹右侧,有一朵刺染的艳粉色木芙蓉。奴婢也不好盯着细看。”

翟妈妈不知那胎记是天生的,只当整朵木芙蓉都是都是刺青。

容定濯闻言却是一怔,不知想到什么,手指慢慢收紧,眼神也有些幽暗。

等容定濯进屋,顾磐磐立即上前,拉他坐下,又端来百合莲子汤,是拿一盏白瓷蓝花的小碗装着的,她道:

“爹爹,你尝尝,我自己熬的。这时节就得喝点莲子汤。”

容定濯自是接过那小瓷碗,随即看看顾磐磐。少女回家后,已换了身衣裳,现下穿着身鹅黄的纱裙子,看起来更稚嫩。

他其实不大喜欢喝这些甜甜的东西,但顾磐磐给的,当即便喝了。

他觉得该跟顾磐磐好好谈谈。

容定濯原本是觉得,担心陡然对顾磐磐管束太多,让自由惯了的女孩对他心生抵触,就不愿与他亲近了。

但今日,他却是觉得必须要跟顾磐磐说说。

养儿方知父母恩。

从前他对容初嫣的宠法,就是源源不尽给予金玉奢物,总归就是给钱。

因此,他对养孩子的理解,仅是花费些财物罢了。

可直到顾磐磐在身边,他关注着她的大事小事,这才知道,有个女儿实在要操心太多。

养儿不是那样简单一回事。

皇帝无疑是招小女孩喜欢的,看看容初嫣对皇帝那副非君不嫁的样子,不就知道了么。

这还是在皇帝不大理睬容初嫣的情况下。

若皇帝存意引诱哪个少女,那女孩能招架得住么。

容定濯皱了皱眉,知道很难。

顾磐磐对朝堂了解少,她甚至不知道他与皇帝的实际关系。

内心来说,容定濯当然是不希望顾磐磐知道这些阴谋诡谲的。

喝完这莲子汤,容定濯道:“磐磐,明天,我带你回容家认亲。”

顾磐磐道:“好的,爹爹。”

他又道:“磐磐,原本你还小,有些话,爹本不打算对你说。”

顾磐磐见容定濯这样严肃,也正色道:“爹爹请讲,女儿可不小了,理当为您分忧的。就算是我愚钝,可也不能给您拖后腿的。”

其实两人都是愿意相互退让。

容定濯太在意顾磐磐,若是按照他一贯的作风,该禁足禁足,该立规矩立规矩。但对顾磐磐,他不想这样。连斥责,都要掂量。

但顾磐磐何尝不是极为在意这个来之不易的爹呢。她不想再当没有爹的孩子。

她在爹爹面前也是想好好表现的。她甚至想帮父亲分担一些事情。

第47章

看到女孩儿这样乖巧,容定濯心中欣慰,却是思虑,如何告诉她。

与天子争利?为天子所忌惮?这样的话容定濯不敢出口,怕吓到孩子。且这样说,要用许多的话来解释说明。

他知道,顾磐磐入京以前的志向,就是当个女医,还能经营药材生意,过简单的生活。

容定濯现在的希望,也是顾磐磐能过得无忧无虑。

而且,有些东西事关机密,他本就不能跟顾磐磐吐露太多。

容定濯便道:“磐磐跟我说说,你觉得皇上待你如何?”

顾磐磐想想,如实说:“兴许是帝心难测,皇上对女儿的态度……时而有变,但认真说起来,皇上之前都在帮我,并未加害过女儿。”

至于今日,她也不知皇帝是想做到哪一步。

“嗯。”容定濯接着问:“那你,想过进宫么?”

顾磐磐以前是不想的。她喜欢自在,宫中约束多,她的性格不适合。又刚进京,与皇帝也不熟。家世地位也低,没有底气。现在么……

顾磐磐这一迟疑,令容定濯目光变化,果然,要小姑娘完全无视皇帝,太难。

“我觉得,我还是不适合入宫。”她道。

容定濯一直在观察顾磐磐的神情,听她说的话,哪有不明白的。顾磐磐答的是“不适合”,而非“不喜皇帝”,或是“抗拒皇帝”。

容定濯沉默好一会儿。

不管顾磐磐怎样看待皇帝,但他知道,皇帝对容家女,必然会猜忌提防。

“爹与皇上这两日发生了一点矛盾。”容定濯最后是这样形容。

顾磐磐微怔,随即问:“是为什么事呀?严重吗?”

慈寿宫里的人,嘴都严实,谁都不会在顾磐磐面前议论皇帝和相爷不和。

在书院里,连邢觅楹这个最爱给顾磐磐讲八卦的人,也没告诉过她皇帝和容定濯关系的实情。

毕竟,在此次关于孟宏简的争端之前,哪怕是处置盐铁使这样的大事,皇帝与容定濯也都是暗中角力,明面维持着君臣融洽。

皇帝刚登基的前几月,甚至重用容定濯,命其取消“海禁”,设置市舶使,整顿沿海商埠,并早早移驾汤劭行宫,“避寒过冬”。

谁知道,君臣两人的争斗会变化这样急。

所以,谁敢随意造这样的“谣”呢。

现在看来,皇帝那时的一干举动,不过都为让容定濯掉以轻心罢了。毕竟,朝中要求保持海禁者不少,南边又是容家的老地盘,容定濯本身也有意取消海禁,让容定濯去搞定反对派,皇帝根本不用出手。

而且,容定濯着实是一把好刀。

按容定濯那时接到的密报,皇帝在行宫整日打猎行乐,沐浴温泉。

密报说,皇帝特地不带妃嫔,只带了乔贵太妃,另有两名太嫔掩人耳目,正是因皇帝心中早有乔贵太妃,两人迫不及待在行宫重聚,整夜燕好,双宿双栖。

容定濯想着,这样一个耽于女色的皇帝,与先帝何异,自然不足为惧。

当然,容定濯后来才知,乔贵太妃正是皇帝的障碍法。

皇帝在汤劭行宫分明已在运筹帷幄,暗中布局,甚至伪装身份,留下替身在行宫,本人前去了檀山大营等军务重地,亲自助檀州都督陈至山等人夺取军权,又哪里是在行乐。

因此在容定濯看来,以皇帝的城府和狠辣,顾磐磐落在皇帝手里,只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顾磐磐见父亲没有回答,又问:“爹爹,那皇上……他会处置您吗?”

如容定濯所料,顾磐磐果然会有很多好奇。但他并不希望她为这些事烦恼,更不希望她的生活变得提心吊胆。

她这样一个小女孩,在天子与容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跟只小蚂蚁没有区别,忧也无用。

何况,若让她忧心过多,那便是他这个父亲无能了。

容定濯就道:“是政见有些分歧。爹主张的,与皇上主张的,有那么一些冲突。这也是历来难免,已在设法调和。”

顾磐磐颔首,设法调和就好。一个皇帝一个相爷,真冲突得厉害了,会不会影响到国运。

她随即又想到,所以,这两天,皇上与爹爹在闹矛盾呢,那皇上今天亲她……顾磐磐皱皱眉。

容定濯也知道,如今只有让顾磐磐把心思都放在医理上,才能让她不要为皇帝所困扰,就说:

“朝堂上的事,我知道处理,你只需做你喜欢的事。但是,对待皇上,一定要谨慎避让,最好……就是避免再与皇上私下接触。”

顾磐磐沉默了一会儿,她点头:“我知道了,爹爹。”

顾磐磐洗过头,长发是披散着的,头上没有发髻也没有饰物,脑袋一点一点的时候,愈发显得可爱。

容定濯就笑了。他离开前,看看顾磐磐,将手掌放在她头顶,轻轻抚了两下。随即收回手,道:“早些歇下,不要看书太晚,伤眼。”他知道顾磐磐每天都要抽时间看书。

顾磐磐一怔,才反应过来被爹爹摸了头,她笑着点头道:“好。”

随即,顾磐磐将容定濯送到院子里才回房。

她睡下之后,看着帐顶,难免又在想父亲之前的话,倒是辗转到夜深,才渐渐合上双眼睡着。

——

隔日的认亲是在晚上,据说还要一起吃认亲宴。

因此,顾磐磐上午得了个任务。

她得陪着昨天见面的那位段二姐姐,去青鸾书院一趟。

段家和容家关系非同一般,大长公主自然给了段二姑娘入学的许可。

顾磐磐这才知道,这位段二姐姐,芳名叫段含皙。她一问,段含皙果然只有十六岁。

看到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姑娘,想给自己当娘,顾磐磐心里多少有些抵触。

段家送段含皙这么个大姑娘千里迢迢上京,当然是有目的。而容定濯的继室,正是段家的目标。

段家老夫人把这意思给陈国公夫妇写信透了风,陈国公夫妇自是希望两家能结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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