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呢?短短两年而已,就被婆家以出奔为妾的理由贬成了小妾,最后干脆被后进门的正妻直接发卖到了青楼。
这么大一桩事情怎么忘记的?是了,学成之后他就想要上门寻仇的,可二姐苦苦哀求,倒不是她始终放不下,而是不想因为这样一个贱人污了他的手。
再然后,就是最漫长的那一次入幻了,据二姐后来讲,长达十五天。
那现在呢?是真的想起来了,还是又进了幻觉?
楚归不知道,甚至暂时顾不得思考答案,脑中画面胡乱变换着,他还在继续的往下想。
柳傅召他入营,带上面具与一班少年同往戈壁试炼,这个类似野外生存训练的法子也是他早前提议的,算是一个有些刺激但又不太危险的收费活动,目的,当然也是为了挣钱。
一起出发的孩子加他共有九人,即使看不见面目,可是言谈举止间,楚归还是能想象面具后那一张张青春又傲气十足的脸,要不然,为何在老向导提醒天气可能有变化的时候,那一帮蠢蛋毫不在意,还非要骑着马四处撒野呢?
沙尘暴袭来的时候是那样的突然,他第一次深刻体会到大自然面前人力是如此的渺小,待到风平浪静后,立刻开始协助着寻找,先是遇上了一个死的,简单掩埋了一下,留下了标记。然后是两个快要死的。
这俩被一大群野狼围在一个小山丘上,仅靠两个火把左右晃动着驱赶,火把一灭,想来也就死得透透的了,尸骨无存的那一种。
从他站的位置向下看去,狼群至少在百头以上,就算他现在内力有了小成,可真的陷进去了,几乎也是必死的结局。
可最后为什么还是下去了呢?也许是因为发现了山丘后一个狭小山洞,占据有利地形后把握大了许多,也许是不想再损失大笔的银钱做赔偿,又也许只是因为年轻,鲜血仍然未冷。
进去得容易,掩护着躲到洞里也算顺利,可挡住洞口真特么难啊。
狼实在太多,关键还很臭,熏得他快要闭过气去。刚开始时还能权衡着力量,杀得很是轻松,时间一长,四处挂了彩,动作也变的机械了,可那群张着利齿流着口涎的家伙还在无休无止的往洞口扑来。
一个黑夜又一个白天就这样过去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撑下来的,当外面彻底没了动静的时候,他也依然保持着进攻的姿态,直到双腿开始发抖,完全控制不住的向后倒了下去。
他累极了,又渴又饿,还浑身疼痛,被他压在身下,离他最近的那个男孩似乎怕他一睡不醒,一直在缠着他说话,还非要他告知名字,说是日后必要报答,口气之大大过了老天爷,强调无论什么愿望都可以。
呵,脸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一旦出了营,一辈子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报答?对他又有什么意义呢?能换回亲人们的性命么?
他本不想搭理,却耐不住这人苍蝇一般在耳边不停的嗡嗡,被人拖着后腿受了这样无妄之灾却还没法发泄,现在还不能得上片刻清净,他有些厌烦了。
脑子转一转,肚里的坏水就冒了出来,很想看看这些权贵子弟惊慌失措又自己打脸的模样,于是开口问道:
什么愿望都可以么?
是,只要我做得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他笑了,扯着嘴角发疼,你叫什么名字,长得模样如何?
我叫无你唤我阿为吧长得,自然是极好看的。
那行,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救命之恩便以身相许吧,以后我就是你的夫君了,你可要为我守身如玉啊。
说完了,他还随手从一旁死狼的嘴里拔出颗獠牙来,代表着定情信物递了上去,擎等着对方气到爆炸后开始发飙。
等了许久,在意识彻底失去之前,似乎,有人简短说了一个字。
好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初见。
作者有话要说:楚归:内个,你看吼,我当时压根没想着你报答,一时心烦随口驴你的,定情什么的,能不作数么?
萧祈:哦不行。
啪啪啪
楚归:那能容我换个走心点的剧本么?
萧祈:心被你伤透了,走不动,改道走肾吧。
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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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伤寒
楚归的身体冷一阵又热一阵, 冷的时候好像身在极地,是从灵魂深处散发的寒意,热得时候烦闷的厉害, 像是贴着个巨大的火球,心里躁狂的想要立刻锤爆它。
自我意识几经沉沦后,两世留下的记忆交错着胡乱往外冒,前一秒站在蒙特卡洛的领奖台被掌声包围,后一秒就到了山间小道上, 母亲牵着兜兜转身招呼他跟上, 因为他们要去十里外的镇上赶集。
再下一秒, 却是他之前从未设想过会记得的一个画面,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曾经留意过,那是出手之时, 在凉亭旁杀掉的那个皇城暗卫, 倒在地上阴影中看不清面目, 无力耷拉着的手腕上圈着的一条祈福红绳。
隐隐有悲伤袭来,然后迅速被更多熟悉又被他遗忘过的画面冲淡了,他在心里自嘲一声,看, 还以为你自己的记性有多好,出生第一天的事情就能记得, 其实,很多都已湮灭在时间里了吧?快乐的, 不快乐的,到了最后,其实都一样。
既然这样,不如就此沉睡吧, 至少不用再面对那些难题了。
哪些难题?
他耐着性子又想了好一阵。是了,如果开口问我和你的兄长,你选谁?,一定会像个怨妇一般可怜又可笑吧。
又或者向那个死去的暗卫问上一句:你手上的红绳谁给你的?答案会不会让自己战栗?
看看你多可怜,挣扎这么久,终究因为仇恨彻底变成了怪物,变成一把只会屠戮的刀,杀人,也杀己。
楚归一时间有些万念俱灰,很想听从心里这个声音干脆彻底睡了去,可是又有微弱的叫唤传来,是有人不依不饶的在叫着他的名字。
小归,你快点醒过来。
小归,我错了,我再也不会关你。
求你醒来,小归
这人到底做错了什么?这样持续不断,锲而不舍的在他耳边嗡嗡?语气卑微的让他有些不忍。
似梦似幻,又将醒非醒,他很想睁开眼看看说话的人到底是谁,可眼皮无论如何不听使唤,一个恍神,心思再一次飘到了不知何处。
甯阡抖手收了金针,侧身对萧祈说道:这场伤寒是因腰间创口风邪入侵引起的,来势异常凶猛,所幸他命不该绝,老朽若是再晚到一天,怕是出尽手段也束手无策,现下,总算无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