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 2)

等到台上这一曲尽了,重楼更衣完毕再次出了场,重头戏便就要开始了。

最先要去的,自然是二楼安王与丞相公子的包厢。

刚一进门,就见伺候茶水的小厮蹲在地上,细细收拾着一地的瓷片,辛夷心中微微一哂,原来看呆了摔了杯盏的,居然是这二位。

脸一拉,对着小厮低斥道:怎么做事的,居然把瓷杯摔破了,罚你三个月的月钱,立刻收拾妥了滚出去,换个人来。

那小厮纵是满腹的冤屈,此时也不敢哼半个字,战战兢兢的加速了手里的动作,迅速出了门。

辛夷转头对座上二人笑道:王爷,渭公子,小的管教不力,倒叫您二位笑话了,还请原谅则个。接下来,重楼这头一次的牌子,您二位可是要竞价的?

萧祈尚未答话,江渭已急冲冲的开了口:要!自然是要的,这还需说么?不过不是竞价,你这小倌我想直接赎了去,你说个数儿。

辛夷笑容略略一僵,他这宝树刚刚才展了第一片枝叶,还远没到繁花盛放的时候呢,这就要被人逼着连根拔起?

按捺着心中不快,圆滑的说道:渭公子,重楼今儿才入行挂了牌子,还是个青竹当头的绿牌,正正经经的清倌人,您若真是要赎,我也不便强留,只需将他卖身钱翻个倍也就罢了,就当辛夷孝敬丞相大人。

江渭带出个笑脸,觉得此人算是识眼色的,多少?

不多不多,五千金而已,想必对渭公子这样的顶尖贵族来讲,实在是不堪一提。

五千?江渭想想自己账上不够一千的数目,脸色顿时有些发绿,求救的眼光立刻向一旁的萧祈望了去。

萧祈却是连眼尾都没给他一个,径直对辛夷说道:我这表弟好玩笑,逗你玩儿呢,你先去勾兑别家吧,若是他等会确实有心,自然有小厮帮着唱价。

辛夷立刻眉花眼笑的应了一声,转头出了包厢。

江渭委屈极了,冲萧祈撒气:表兄,你怎么也不帮着我点,我哪有开玩笑?我认真的。

安王殿下总算给了他一个正脸:你有那些钱么?就算有,或者是我帮你赎回去了,这样天价的一个小倌,哪有不传得满城风雨的?我担保你还没吃到嘴里,你老爹便已知晓,到时候,你是保得住自己的双腿,还是能保得住他的小命?

江渭噎住了,确实,这价格太过要命了些,自己那古板的阀主老爹又是个极度厌恶南风的,他憋着一肚子的邪火,没敢再吭上一声。

但刚才所讲的,却都是真心的话,他是真想赎人来着。

把那重楼真面目看清的第一时间,就已将人认了出来,这不是朝思暮想的红衣美人又能是谁?一个没留意,手里的茶盏便跌个稀碎。

懵里懵懂的把表演看完,他终于明白了那些个小厮无法替代的原因,这不仅仅是容貌的问题,还有这位给人带来的感觉。

怎么说呢?

就刚才那腾蛇绕柱吧,软的时候是极软的,甚至让人浮想联翩,此等极品到了榻上,又该是何等的风光,怕是无数想得到想不到的姿势却没有他做不到的。

可那人刚的时候却也很刚,双手扯着铜棍旋转时,腹上几块线条鲜明的块垒与双臂上贲起的筋肉是那样的明显,时刻显示着他正常男子的身份。

若是别的时候,如此男性特征显著的小倌,只怕早让人嫌弃到不行,谁会想着去上一个比自己还强壮的男人?

偏此人不同,他的刚,像是被掺了最猛的媚药,让人止不住的想要攀折,又像是草原上最最神骏的烈马,直激得人从骨子里的想要去征服,去驰骋。

绝代尤物,不过如此。

江渭的思绪发散到不可收拾,一旁的萧祈却在暗自纳闷,几天不见而已,这没开化的小狐狸怎么突然成了精,道行暴涨?

就是不知道这人搞的什么鬼,微露一点气息就能引得无名现形的大高手,跑到个南风倌里挂牌入行做小倌?

怎么看都是图谋不轨的样子,哪里敢让江渭真把人赎回去?

嗯,刚才的断然拒绝,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萧祈思索完毕安了心,发现口渴的厉害,拿起桌面的茶盏大大饮了一口,却又觉得那温度十分不合心意,转头向新来的小厮吩咐一句:换凉茶,天儿太热了。

热得人莫名心浮气躁的狠。

舞台上咿咿呀呀的南永小调终于收了尾,两个记赏的小厮厅内转了好几圈,也只讨得了十来串的圆币,比起往日大把铜锭银锭的风光来讲,实在是寒酸到不忍再看。

商枝强颜欢笑的谢过赏,辛夷再度登了台。

还没开口,下方已经是一片吵嚷的叫唤声。

绿牌还是红牌?

还不快请重楼出来!

管他娘的绿还是红,五十金!我城东李大善人将头夜包了!

你个抠货,五十还想什么美事儿,我出八十。

群情激奋的场面,辛夷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了,心下又是得意又是期待的,双手在空中虚虚的下压,用了最大嗓门喊叫道:

各位各位官人!咱家这玉面重楼挂的绿牌,现已梳洗好了,这就出来,各位还请稍安勿躁,待他上了菜,再请身边的小厮唱价就是。

新人小倌挂牌宴的上菜一说,也不知起源于哪位花国圣手,只是后来成了惯例,仪式便也一直延续了下来。

说起来倒也简单,无非是洗涮干净的美人,坐在特制的大圆盘中,由几个力士扛着绕场一周,让在座之人能近距离欣赏到妙处,好为竞价添油加火而已。

辛夷的话音落地,堂中烛火又亮了几分,众人翘首以待之下,四个皮肤黝黑的粗壮昆奴以肩抬着圆盘,缓缓走入了大厅。

那人是个盘腿半坐的姿态,单手托腮撑于膝上,一身宽袍大袖的黑纱层层叠叠,衣襟豪爽的开敞着,露着小片的胸膛与隐约的锁骨,极是写意洒脱。

应该是刚刚沐浴后的原因,乌黑的长发全然披散着,半拢在胸前,离得近了,似乎还能感应到散着淡淡兰香的湿气。

这位新人小倌,此刻面上没有一丝的笑意,冷冷的眼,冷冷的脸,却透着绝艳之色逼人而来。

众人的心跳齐齐漏了一拍。

以往的挂牌宴,轻纱裹就的盘中人,要么媚态横生,令人心火躁动,要么俯首轻泪,惹人垂怜。

眼前重楼这一款的,那简直就是前所未见,仿佛他不是那任人鱼肉的盘中菜,倒是花中帝王,正在俯视着尔等凡人。

既然人已出来了,堂中倒没有之前那般嘈杂的样子,似乎都在卯着劲儿的显露绝佳的风度,好让这位能高看一眼。

很快的,一圈便已绕场完毕,辛夷清清嗓子说道:

各位官人,我得再重申一次,咱家重楼挂的绿牌,正经清倌人,这头一次的会客嘛,谈天说地,饮酒作乐皆可,却断不能碰他一根指头,诸位都是懂行之人,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还请记清了,莫要为难我等可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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