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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虽然这美人应是赵构新纳的,赵昚以前没见过。他不免多看了几眼,伴坐在他身边的谢皇后留意到,便含笑低声对他道:“太上这位娘子很面善,想是与人相似之故罢。”

“是么?”赵昚淡淡轻问:“与谁相似?”

谢皇后道:“她莲步纤足,似大刘娘子,而娇俏玲珑的模样和这音律技法,又像极了小刘娘子。”

赵昚闻之一笑:“不错。”

美人一曲奏罢,赵昚起身执玉杯奉太上皇及太上皇后酒,并代太上皇以垒金嵌宝注碗与杯盘等物赐吹笙美人。

再行两盏酒后,侍宴官曾觌填成一阕《壶中天慢》,写好恭呈太上皇。赵构接过,见其词云:“素飙漾碧,看天衢稳送,一轮明月。翠水瀛壶人不到,比似世间秋别。玉手瑶笙,一时同色,小按《霓裳》叠。天津桥上,有人偷记新阕。当日谁幻银桥,阿瞒儿戏,一笑成痴绝。肯信群仙高宴处,移下水晶宫阙。云海尘清,山河影满,桂冷吹香雪。何劳玉斧,金瓯千古无缺。”

赵构阅后面露笑意,道:“从来月词,不曾用‘金瓯’事,可谓新奇。”遂赐曾觌金束带、紫番罗、水晶注碗一副,再命人扬声诵读此词。而赵昚却趁这君臣二人对答间悄然离席,独自走出香远堂。

赵构又与曾觌聊了片刻才发现赵昚已不在堂内,寻个内侍一问,得到的答案是:“官家在龙池畔看宫人放一点红。”

笑容微滞,赵构一时无言,内侍躬身问:“太上要臣去请官家归来么?”

赵构一摆手,道:“我也去看看。”

羊皮小水灯载着一点红色光晕漂浮于水天之间,数以千万计,赵昚一人站立于万岁桥下,形单影只。

一样的水般月色,一样的星火如繁星,一样的寥落人独立,惟时不是当时,人亦不是那人。

瞬了瞬浑浊的双目,赵构只身走去,问赵昚:“官家也来放水灯?”

赵昚转身,浅笑应道:“不是。适才酒饮多了,觉着略有些燥热,故此出来透透气。”

赵构亦不再细问,换了个话题:“你几时出来的?可曾听到曾觌作的月词?倒算是一阕佳作。”

赵昚垂目道:“彼时头晕目眩,未曾留意,父皇恕罪。此词既得父皇称赞,必是佳作,一会儿臣也赏曾觌些什物。”

赵构点了点头。忽然发现赵昚手中竟握有一女子用的团扇,不由讶异,问:“何以官家亦用女子团扇?”

赵昚凝视手中团扇,答道:“这扇是故人遗物,每逢中秋,我都会带在身边。”

赵构便笑笑:“官家亦是个长情之人。那故人是谁?郭皇后还是夏皇后?”

赵昚先后立过三位皇后,原配郭氏与继后夏氏均已逝世,如今的谢皇后与夏氏一样,原是太上皇后吴氏的侍女,被赐给赵昚后逐步进阶,淳熙三年入主中宫。

赵构知他一向重情义,与两位故后伉俪情深,见他中秋持旧扇沉思,便猜他必是在思念那二人。

沉吟良久,赵昚最终还是给了父亲一个意外的回答。“都不是,”他清楚镇定地说:“是姑姑。”

赵构默然。与赵昚相视半晌后,他们几乎同时又都缓缓转目以观水面星火,恰如多年前,他们各自静守于相异的方向,却一齐看着那冷寂女子在池边放落她无焰的心灯。

这时天际有阴云掩过,蔽了半面满月,那半月映入水中,在粼粼波光中浮沉漾动,夜风渐盛,月影也有了支离破碎的势态。赵昚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很想,但是他永远不会对赵构说,他听见了曾觌的词,可他并不认为金瓯千古无缺。

最后,是赵构出声叹息。他问赵昚:“可否借团扇与我一观?”

赵昚双手将扇呈给他。赵构接过反复细看一番,也不再说什么,持扇缓步离去。

赵昚本想追问父皇何时归还,然双唇只微微动了动,终究没说出口。目送父亲远去,蓦地注意到,垂头走着的他步态迟缓,身影已有佝偻的趋势,在这刚被誉为无缺金瓯的秋月清辉下,他显得空前地苍老和衰弱。

自那以后,赵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病痛逐渐多了起来。淳熙十四年,这八十岁的太上皇已卧床不起,赵昚每日必过宫探望,太上皇后吴婴茀更是长守于赵构身边,一如年轻时那般寸步不离地侍奉他。

十月乙亥这天,赵构像是突然好转,精神上佳,日间甚至还提笔练了练字,又出门沿着水岸信步,黄昏才归。

婴茀颇感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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