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奶奶这一过世,她发觉自己已经没有留下来的理由,遂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系主任。
她运气还不错,那个名额还在。
因为想出去的早就已经申请,不想出去的也不会这个时候临时决定,就算临时决定,恐怕也拿不出英语成绩。
而荣雪当时在辅导班兼职的时候,为了测试自己的英语水平,顺手考了个雅思,七点五分的成绩,还在有效期内,申请任何学校都绰绰有余。
至于研究计划,虽然太匆忙,但她请教了谢斯年,两天就做了出来,而且看起来非常漂亮。
在一切都糟糕透顶的六月,唯有这件事异常顺利。
因为是公派,不用担心费用。
这个暑假她没有留在学校打工,也没有回家,而是加入了一个ngo组织,去了山区做志愿者。
一直到新学期开学,邵栖都没联系上荣雪,打电话没人接,发短信没人回。他去过她的老家小镇,才知道荣奶奶过世。
然而她没有告诉他。
整整一个暑假,他都像是飘在半空中,完全没有着落,恐惧,心慌,却不敢多想。
对吃喝玩乐全部失去了兴趣,整天关在家里啃专业书,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点存在的意义。
荣雪九月五号出发,那天她去了一趟学校,和院里老师道别,无意中看到大三的课表。
于是去了一趟实验楼。
她没有走近,只是远远看着。
此时临近下课的,实验楼前,空空荡荡。
她拿出手机,准备拨打邵栖的电话,但看着手机屏幕,却怔怔地半天没按下去。
邵栖在自己电话里的名字叫“天底下最帅的男朋友”。
她其实一直都是直接存他的名字,但他不满意,每次看到都抢过手机改掉,改过的称呼有“亲爱的”、“老公”、“最可爱的男朋友”、“我的宝贝”……诸如此类。
荣雪觉得太恶心巴拉,一般过两天就又改回来。
现在这个称呼是去四川之前该的,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也就忘了改了。
她看着那个长长的称呼,终于还是删掉。
可就在她正要转身离开时,忽然听到有人唤了一声“邵栖”。
其实也不过三个月没见,乍一听到这个名字,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转头朝实验楼看去,只见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男生走了出来。
其中一个就是邵栖。
这是荣雪第一次看到他穿白大褂,原来他穿起来是这么好看。
他好像瘦了点,明明还是那个自己熟悉不过的男孩,荣雪却又觉得他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她知道他本质是善良的,在震区发生的事,大概是会让他长大吧!
她也需要成长。
可这成长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她默默看了他片刻,将他此刻的模样记在了心中,终于还是转身离开。
课间休息,埋头做了一节课实验的邵栖,出来透口气。
这几天还还是没联系到荣雪,他们的宿舍已经调整,搬去了研究生宿舍。他没敢去那边直接找人,怕她还是不愿看到自己。
老付气喘吁吁追上他,给他递了根烟,他摆手拒绝。
“荣学姐不是没申请联合培养的项目么?怎么忽然又去英国了?”
“什么?”邵栖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付睁大眼睛:“你不会不知道荣学姐去英国了吧?”顿了顿,又试探问,“你们不会分手了吧?”
邵栖蹭地站起来:“你从哪里听到的?”
“院办宣传栏贴出来了啊!我早上去找辅导员看到的。我靠,你真不知道啊!”
邵栖没回答他的话,转身就往学院跑去。
他跑得太急太快,以至于在分叉路时,没有注意到另一个方向的那道背影。
本来十几分钟的路程,被他用中学长跑记录的速度压缩到了三分钟。
院办的宣传栏上,贴着很多公告,但那份联合培养的名单仍旧很显然。荣雪的名字在最后一个位置,想来是后来补上的。
是英国一所著名的大学。
辅导班正好从办公室出来,看到站在公告栏前的邵栖怔怔的样子,咦了一声,笑着随口道:“你们班以前的班导今天出国,你没去送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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