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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姺是风水宝地中万年难得一遇的灵物,从元神出现伊始便在轮回之外,即使化出了肉体凡胎,也不似真正的人类一样,需要进食或睡眠。
刚把卿月放在身边时,她对衣食住行也没什么概念,还以为妖精都和她一样。卿月也才刚被容姺救下,被上一任主人折磨怕了,饿极了也不敢开头,只能忍着。实在受不住了,他便偷偷摸摸在林子里捕那些唱歌的百灵鸟。
那些百灵鸟可不是野着长的,都是容姺花了好大功夫养的异地珍禽。卿月的计划没多久就让容姺逮住了,狐狸也被她狠狠地揍了一顿。
当时卿月还以为容姺是故意要弄死自己,吓得魂都没了。
修为不足的小狐狸精,耳朵和尾巴一下没藏住,全冒了出来,又蜷在角落里,看上去就是毛绒绒的一团。本来就是个小可怜,这么一低头更是百种风流,看得容姺一下子都忘了端起架势。
多感叹一句,卿月哭起来是真的好看。
低声呜咽的声音像是青竹削成的短笛,晶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滚,一颗一颗顺着脸颊滑落,鼻尖却干净极了。他本来皮肤雪白,脸颊眼角染一点粉红就十分惹眼,嘴唇一咬更是红得滴血,让人很难忍住不去亲一亲。
梨花带雨的狐狸精,倒是比家养的白兔还令人怜爱一些。
容姺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看他这可怜模样,也被吓了一跳,怕自己误会了人家。
不等卿月认错,她便连忙把他抱上床,另外拿被子捂紧了。等卿月气息平稳一些,容姺便坐到他身边,把人搂在怀里,放低了声音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卿月哭得更厉害了。
那泣不成声的样子,是张口就呃逆,一开始根本蹦不出一个完整的词来。可是名义上的主人问话,彻底调教过的小狐狸又不敢不回。
喉咙和胸口都像是有火在烧,卿月吐字也是断断续续,语无伦次。不过是“饿了想吃饭”这一句话,居然让容姺哄了半天才说完。
容姺本来以为他扑杀那些珍禽,单纯是为了消遣消遣,不知道人家是为了活命。知道之后,哪里还有理由生气,一下转而自责了起来。从卿月的角度想想看,自己倒是差点把人饿死,还不让人自己吃东西,简直是恶贯满盈,罄竹难书。
气全消了,容姺打量着小狐狸那张我见犹怜的脸,眼里只剩下心疼。
他战战兢兢的样子把容姺气笑了,打趣着骂了他两句。等卿月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容姺不想要他的命之后,容姺便让他赶紧收拾收拾这哭天抢地的模样,然后一起去城里吃顿好的。
桃溪城最有名的餐馆叫做明月楼。容姺也不吝啬,叫来小二,直接照着招牌菜点了一桌子。在酒楼让卿月胡吃海喝一顿后,容姺还打包了一笼荷花酥带回了榕荫轩。
那天三更里,卿月正睡得昏昏沉沉,忽然被容姺摇醒。嘴边递来一枚香香的糕点,是容姺要喂荷花酥给他吃。
卿月傍晚才塞了一顿山珍海味进肚,哪里吃得下,半梦半醒间迷糊着,也不管什么主仆了,只是一个劲地躲。一包荷花酥没一个进了她嘴里,全都洒在了身上床上,锦缎床单上一片狼藉。
这倒是顺了容姺的意:「月儿,你的床这么邋遢,我可是要把你赶出去的哦。」
听到容姺说要把自己赶出去,卿月的瞌睡虫尽数都被吓跑了。抬头便对上了容姺不怀好意的笑容。
「全部吃掉哦。」容姺笑眯眯地对他说。
那还能怎么办呢,卿月甩甩脸清醒一下,低头从床单上舀了一捧酥渣,递到嘴边。
他肚里什么东西都装不下了,只能用舌头一点一点地舔着,希望这些碎片能乖巧一点,落到胃里自己找缝钻一钻。
舔着手里的荷花酥,卿月心里对容姺又生出几分怨念。这位笑盈盈的新主人实在难以捉摸,以为要杀了自己时却又温柔体贴,刚赏过佳肴又要在半夜折磨人玩。
不过……榕仙姑总归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吧。这么想着,他倒是委屈起来,眼角又滑落一颗眼泪来了。
「好吃吗?」榕仙依然笑眼弯弯。
「……好吃的。」卿月故意把回答拉长,试图逃过暴食的酷刑,「明月楼的荷花酥,在桃溪之外也相当有名。谢谢主子赏——唔——」
容姺俯身吻住了他的锁骨。
「确实不错。」她舌头一勾,卷起了卿月锁骨沟中的一点酥渣。
那荷花酥甜却不腻,还撒了一点盐粒平衡味道,尝起来确实不错。卿月今天落泪时显得格外可口,撒娇在行的小狐狸沾眼泪,估计也该是这荷花酥的味道。
「月儿?」
「……嗯?」卿月抬头。鼻子一皱,又是一颗金豆掉出。
啧,谁那么无聊,大半夜地逼人吃宵夜呀。
「躺好。」
这便是容姺和卿月第一次行周公之礼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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