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年,十年,二十年,都过这种冷水擦身子的日子,她必须离开现在的生活,可是让她丢下周舟、丢下周兰,她自问办不到。
穆晟半醉的时候,有心无心地说过:“辛爷啊,没心。你对她不好,她懒得恨你。你对她好,她也记不住你。她生命里,就俩人,她妈,她弟,旁的没了。”
连穆晟都知道,周兰和周舟对她的意义,就像孤独行走在沙漠的旅人,他们就是支撑她走出荒蛮的绿洲。
正闭着眼睛擦脖子,手机突然响了,辛懿食指一划,是条短信。
陌生号码:今天结束晚,明天休息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
辛懿单手拿着手机,会得飞快:“你谁啊?”
陌生号码:庄景安。
辛懿裹裹嘴,又回:“扣钱吗?”
对面半晌没反应,她无聊,把号码给存了,命名的时候愣了下,敲了几个字。
刚按下保存,消息来了。
大骗子:扣多少我补给你。
黑暗里,辛懿低笑了声,回:“多谢老板。”
笑声惊动了周舟,他在帘子后面轻声问:“姐,还不睡吗?”
辛懿将毛巾朝盆里一扔,撩起自己那边的帘子走到床边,拾起床上的t恤扬臂一套,蜷上床。
“睡吧。”她对帘子对面的弟弟说。
*
工地的大灯突然毫无预兆地熄了。
整个条市口顿时只剩下那盏老旧路灯照明,像个接不上气的老家伙,明一阵暗一阵。
一根烟夹在指间,不知不觉烧到了尽头,烫着了手指,庄景安才想起挪到嘴边,猛吸了一口,烟头忽的亮了一下。
随手把烟头按在烟缸里,他挂上档正要走,不期然在不远处的二楼窗口,看见了一个窈窕的身影,白皙柔美的曲线隐约可见,正抬手给自己套上白色t恤。
“嚓。”他无意识地骂了一句。
这小姑娘半点防范意识也没有,在这种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她就没想过黑暗中可能有别的眼睛吗?
如果,有人起了歹念呢?
车从黑漆漆的工地行驶而过,辛懿那双野狐狸似的眼睛,始终在庄景安脑海里闪回。
周遭越是漆黑,那双眼睛越是明亮。
这样的女孩儿,生在这样的地方,凭她一己之力,真的跳得出去吗?
不是不可以,但是很难。
如果说有些人生来赢在起跑线上,有些人只能老老实实站在起跑线前等候发令qiāng,那么这丫头大概是被命运远远地放在了观众席上,qiāng响,她还需披荆斩棘才能登场。
庄景安伸手,在驾驶座的触屏随手拨了个号,对面没过几秒就接通了。
“景安?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想起来给我电话?”接电话的年轻男人开着玩笑,“难不成是终于想通了,决定让我搭桥跟linda约会一次试试?”
庄景安手臂撑在窗边,食指摩挲着额头,无奈地说:“陆,日后你要是再拿我名义约人,我就把你资料放到同xing恋网站征友。”
对面哈哈大笑,完了正色问:“那到底什么事啊?”
庄景安的车终于驶离了渣土横飞的条市口,拐进入城区的主干道。
双向八车道,灯火通明,他停在红灯前,问:“唇腭裂手术,你们医院技术怎么样?”
第10章初心动
清晨,周兰去了菜市场,周舟打起床就开始围着姐姐转。
她刚一转身,就装上了他的脑袋。
“你这头发多久没剪了?”辛懿捏着弟弟乱蓬蓬的头发,嫌弃地咂嘴,“走,我给你剪。”
周舟二话不说端起小板凳,滴溜溜地下楼坐在院子中央。
晨曦温婉,亮堂堂地照着,洗刷一切yin郁。
周舟打着赤膊,乖乖地垂着脑袋任由辛懿拿剃刀给他修剪头发。
碎发扑簌簌地掉,他就捏起来,放在手心里揉。
“姐姐。”
“说。”辛懿专心致志地比对发型。
“如果这世界上没有我跟妈妈,你是不是会快活一点?”
一剪子险些剪上他的耳廓,辛懿蹙眉:“胡说八道些什么?”
“昨天我听见了,”周舟头也没抬,“妈妈说是我跟她拖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