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她：“你结婚了，对么？”她笑了，边笑边哭，说：“是啊，你的哥哥介绍的男人，有钱，有数不清的钱。”
“你过得不太幸福。”我斟酌着言语，试图不要太刺激她，“过得不幸福，就选择离婚，如果对方不愿意离婚，我可以想办法帮你。”
“我不会离婚，我不可能离婚，我怎么能放弃我用孩子换来的婚姻，我怎么能放弃跟你哥哥，跟你长得很像的男人。”她抬起手，擦干了眼角的泪，她站直了身体，我看到脚下踩着八厘米高的高跟鞋，红色的，像是被血浸透了一样。
我艰难地缕清了脑子里的乱线，逐字逐句从她的话语中找出事情的真相：“也就是说，那一夜，我们的确有了孩子，而你放弃了他，你用他的命，换来了你和你现在的丈夫的婚姻？”
她惨然一笑：“我没有放弃他，我把他生了下来，他就被抱走了，他就被用来去救那个魔鬼的命。”
“孩子一出生就是死胎，根本就没有命，我用他的遗体去救一个人的生命，我并不是刽子手。”甄随意忍不住插了句嘴，“就算我是，这也是我一个人拿的主意，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埋怨越明，也别埋怨颜舒，再说，你自己答应的司机的条件，就等于亲自把孩子的命交给了我们，你现在这样，简直是无理取闹。”
“什么无理取闹，那是我的孩子啊，那是我身上的肉啊，你们就那样对待他，我连他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我日日夜夜，都不得安眠，我做噩梦，都在想他，他一直在控诉我，他一直在埋怨我，他……”
“够了，你不过是因为没办法再生孩子了，你惶恐你丈夫会抛弃你，你才会来这边闹……”
“你们他妈的都给我闭嘴。”我的脸上都是水，我看着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我曾经的妹妹，一个是我曾经的情人，我看着他们，哈哈大笑，“你们都没错，有错的是我，我压根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他妈的活着就是恶心。”
第九十三章
“你活着不是恶心，所有的错事，都是我做的，要埋怨就埋怨我，你不要哭。”司机先生从门口走了进来，他走得不快，步子迈得却很大，他走到我身边，抱住了我，我靠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这些天来，我所伪装的冷漠，像气泡一样，一下子就被戳破了，他顺着我的后背，他说：“你不要哭，你哭得我很难过。”
“我不难过，我一点也不难过。”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他松开了我，我却抱紧了他。
我问他：“你爱我么？”
他亲了亲我的眼睑，他说，他爱我。
我笑了一下，我说：“我想你死。”
我松开了握住他腰的手，他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有血液顺着他的上衣下摆，留了下来，我捅了他一刀，全根没入，他用那种让我厌恶的目光看着我，他说：“小舒，你真淘气。”
我的手上沾了他的血，我神经质一样地用衣服擦我的手，擦了又擦，却总是擦不干净，我一点点地往后退，司机先生的表情一直都很从容，好像捅他刀的不是我，好像他不会死一样。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死死地盯着我的身后，我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却被人从后面推倒了。
血液喷洒在了我的脸上，耳边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我看见我的妹妹，笑得格外温柔的样子，她说：“你怎么不去死。”
她还想扑过来，却被甄随意制服了，我摸了一把脸上的血，又看了看倒在我身边的司机，他的头上，都是血。
我像是突然，镇定了下来，我冲甄随意喊：“叫救护车，报警，立刻，马上。”
警察带走了我的妹妹，救护车带走了我和司机先生，这大概是司机先生第一次乘坐别人开的车，我想问问他是什么感觉，可是他的双眼紧闭着，脸被呼吸罩遮住了，他没办法回答我的问题。
其他人赶到了医院，大哥抱住了在手术室门口蹲着的我，他告诉我，一切都会好的。
他骗了我，司机先生，变成了植物人。
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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