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李意门前,先是伸手推门,见无法推动,又一脚踹到了并没有锁的门上。
“死丫头!”男人骂骂咧咧了两声,又转头回客厅撒泼。
只是与平时他发疯时全家安静如鸡不同,她那个平时与父亲站在统一战线的母亲这次竟然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就破口大骂。
“喝你娘个屁的酒,天天喝喝喝,女儿都多久没买新衣服了!我跟你说,我已经把放在柜子里的钱都拿出来用掉了!”
男人似乎没想到自己平日里仰仗他鼻息生活的妻子有这么大能耐,一时间给骂懵了,过了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立马骂骂咧咧地准备动手。
邵春华平日里虽然苛待自己的女儿,但对自己还养得蛮好的,膘肥体壮,走一步还抖三抖,顿时也毫不犹豫地朝男人脸上招呼。
两人噼里啪啦打了起来,你一拳我一脚,期间还夹杂着李恒惨烈的哭声。
李意站在杂物上,从门缝往外看,心中不但没有感到害怕,甚至有些快意。
若不是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那个男人怕是又要进来找她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有些扭曲地想,要是两人互相打死就好了。
两人越打越激烈,甚至出现了红色的痕迹,李恒趴在窗户上大喊“救命”,过了好半天,终于有胆大的邻居报警并闯入,几人合伙拉开了扭打在地上的两人。
比起卖体力活的男人,邵春华还是弱了不止一筹,待她被放开时,她气若游丝地道:“保护好我的女儿……”
李意跳下杂物,将床和其他物品都推回原位,安安静静地将作业本放回书包里,今天她碰到的题目都会写,真好。
李意的家离学校很远,是在靠近西城区的地方,期间住着不少居民,都是就近在周围的工厂打工,卖体力活,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是互相认得。
屏玉市派出所接到报警,立马派出了人手前往。
这次说来也巧,在西城区旁边巡逻的正是刑警杨民越和张特。
两人虽然一般是负责灭除最低级的诡异维系普通人的安危,但对日常的民事纠纷也能插上手,便直接就近前往,而不是换民警前来。
此时夫妻两人已经被送上了救护车,留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李恒以及在房间里默不作声的李意两姐弟。
李恒情绪激动,还是个孩子的他只会翻来覆去地说“妈妈不是妈妈了,她被姐姐变成了魔鬼”“爸爸是好人,是妈妈先动手的”。
可不是嘛,平日里好好对待他的是好妈妈,主动打他的坏女人怎么会是他妈!
杨民越和张特推开围观的人群,走到房间内。此时地面上还残留着血渍,瓶瓶罐罐被砸得一干二净,就连茶几和电视都没幸免。
张特去安抚哭得凄惨的李恒,杨民越则是先像周围的邻居们取证。
“可怜哟,这家人向来都不安生,不过夫妻之间打起来还是第一次,平时邵春华对他男人基本都是百依百顺的。”
“可不是嘛,女人自己不好好工作成天出去打麻将,钱还不都是靠男人挣,腰板哪里硬得起来!”
“他们家有个大女儿!平时李明喝醉酒回来,准耍酒疯,一疯就打人,我听到他女儿哭了好多次了。”
“邵春华也是,偏心眼偏到家去了,儿子是心头宝,好吃好喝供着;女儿就是根草,我看李意那小姑娘脸蜡黄蜡黄,怕是吃都不给吃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拼凑出线索,将李明全家的八卦说得明明白白,有几个嘴碎的甚至连邵春华哪天去赌,赌了多少钱都说得出来,被杨民越打断还有些意犹未尽。
“总之啊,他们家的李意是好孩子,其他三个……啧啧。”
邻居们对李明家暴的行为嗤之以鼻。
但当杨民越问起以前为什么没报警的时候,众人纷纷沉默,或转移话题。
“这,人家家里事,我们哪里敢多管,李明喝酒喝得凶,打人也厉害,我们小市民哪里敢惹事……”
“我给李意那姑娘分过饼干来着。”
事不关己、闪烁其词,邻里的冷漠一时间又都体现出来了
杨民越抽空拿出能量探测器看了一眼,比正常情况偏高,想必用不着几天,这个地方就会孵化出一个新的诡异。
他疏散了人群,走向已经把李恒给哄下来的张特,小孩似乎被吓坏了,没两下就直接睡了过去。
“怎么样?”杨民越看着张特将李恒放在沙发上。
张特道:“他没有被伤到,但看父母打得那么凶,到时候心理辅导肯定要做了。”
“他说今天的妈妈不是他认识的妈妈,是被姐姐变成坏女人的。”张特对这种童言童语特别无奈,很难从中分辨出真假,“他姐姐又在哪里?”
杨民越围绕着房间走了一圈,敲了敲还亮着灯紧闭着的小门。
已经将书包收拾好的小姑娘打开门,面容平静,用一双因为面容清瘦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看着他。
“警察叔叔好。”
李意脖子上还带着红领巾,看起来就是个乖巧的小姑娘。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应该那么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杨民越皱了皱眉,很快舒展开,他问:“是李意吧?你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