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众人熟睡的时刻,卡尔摸着黑从船舱出来,沙哑苍老的烟嗓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踽踽往阶梯的方向去。
他没提灯,只有嘴里的烟斗燃着抹指甲大的红火星,叫人知道漆黑的走廊里还有个人。
卡尔对这艘船无比熟悉,就算闭着眼睛,他也能走到甲板上去。
当他路过约翰的船舱时,忽然闻到门缝里传出了一股异常难闻的味道。
说不清是什么味儿,在卡尔看来,约翰平日里身上那身油汗味儿就够难闻的了。
难得晚上去观海的好兴致被这味道破坏,他抬手用力拍打上约翰的船舱,怒道,“你这家伙,能不能爱点干净!我每天没给你送水吗!”
但当他的手拍上去后,却听“咯吱”一声,门竟是就这么被他推开了。
卡尔这才发现舱门并没有落锁。
而船舱里也没有人回答。
卡尔第一反应是约翰想办法从里面撬开锁跑了,他推门进去,脚底不知道踩到了什么,黏糊滑腻,叫人恶心的触感。
卡尔怀疑是约翰的排泄物,或者他打翻的饭菜,他猜想着,恶心地“啧”了一声。
今夜是个“瞎眼天”,也就是海上没有星月的夜晚。卡尔叼着烟杆,眯起眼睛,花了好长时间才看见船舱里的地上趴着个人。
看体态,这船上除了约翰那头好吃懒做的猪能胖成这样,也没有别人了。
但光线太暗了,卡尔这把年纪,实在看不清楚他究竟是睡着了还是绳子没绑紧,不小心从床上翻了下来。
他用脚踹了他一下,“嘿,蠢货,别睡了!”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
卡尔又踹了一脚,他仍是没反应。
卡尔这才意识到不妙,他摸到墙上的蜡烛,用烟斗点燃,拿近一照。
在看清约翰此刻的模样后,立马吓得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见鬼!”卡尔大骂道。
连嘴里的烟杆也跟着抖了几下,差掉没叼住。
他拿着烟斗在墙上敲了两下,把燃了大半的烟丝敲空,再将烟斗妥帖地收回口袋里,蹲下来借着烛光快速扫了遍约翰此刻的惨状,
约翰趴在地上,头对着门口,看不见脸,因为他脸上脖子全是血。
更可怕的是他的脑袋,几乎变了形,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烂了。
鲜红的血和黄白的脑浆从他脑子里流出来,汇聚在门边。
卡尔脚下踩到的哪里是秽物,分明是一滩浓腻发稠的、凉透的血。
这时,他才闻出来房间里传出来的是什么味道,如果非要形容,就是屎尿味和腥浓的血气混在一起的腌臜味儿。
卡尔举起蜡烛照了照舱门背面,木门中间有裂痕,部分鲜血呈喷溅状,更多的则是像浓稠的黑颜料顺着开裂的地方往下流,干透后形成了一道道长短不一的血迹。
约翰无疑是死了,他的死状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活生生抓着脑袋在门上砸死的。
可是是谁把他给杀了?还是这样可怖的手法?
卡尔百思不得其解,他转身出门,立马跑到二层通知了船长。
这可不是他管得了的事儿。
很快,船长乔瑟夫便提着盏油灯跟着卡尔来到了约翰的船舱。
正值深夜,乔瑟夫没有叫上别人,也没有让卡尔通知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