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毓不接话,东山急急问道:“怎么,这蓬莱还有大小之分?”
邹仪道:“这是自然,大蓬莱远在海外,这小蓬莱么——出了我家的门,往西走到底就能瞧见护城河,只要跳进去就是入了小蓬莱了。”
东山再傻也听得出是揶揄,十分委屈的扁了扁嘴想去师兄那儿找安慰,可转念一想,又想起师兄的鸿鹄之志,一时之间只觉“世人皆蠢货,唯我独有脑”,气得要跳脚。
他兀自气愤的当儿,邹仪却是又端起了那半碗姜汤,刚抬起就被青毓捉住了手腕。
青毓低声道:“这汤早冷了,小心喝了腹痛。”
邹仪倒也不是第一次喝冷汤水了,并不在意,抽了抽手腕。
青毓本只是松松扣着,不曾想邹仪这样不识好歹,险些被他抽走,当下怒道:“做甚么呢,你这倔驴!”
邹仪恼道:“你骂谁是驴?死秃驴!”
东山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就差摞袖子打架了,于是团子大师只好暂时把他的诗与远方放一放,关注眼前的苟且。
东山道:“莫再吵了,这已是四更天,到了五更怕是他们反应过来,还是快收拾细软跑吧。”
邹仪奇道:“谁说我要跑了?”
青毓更奇:“我搬出这么一大套理论劝了你半宿,你当是说来玩笑呢?跟我们走!”
邹仪道:“我不走。”
于是青毓站起来,在邹仪喊人前一记手刀下去,让那叽叽喳喳的神医闭了嘴。
东山:“……师兄这不大好吧,佛法说要随缘……”
青毓恶声恶气的打断他:“随缘个屁,老子早就想揍这小兔崽子了。”
说完突然把手探进邹仪衣襟内,东山吓得哆哆嗦嗦,他师兄破了荤戒,这有一就有二,再破个色戒好像也没甚么,只是……只是这讲究你情我愿呀……
青毓百忙之中瞥了小师弟一眼,冷哼一声道:“行啦,在想甚么呢,我是在找他的银两,这小肥羊有的是钱,咱们出海的钱就靠他了。你也别干站着,赶紧翻柜子看有没有值钱玩意儿。”
东山万分同情的瞥了一会儿是兔一会儿是羊但就做不成人的邹大夫一眼,抄他家底去了。
邹仪是被一股若有若无的恶臭熏醒的。
他花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情况,青毓像扛小猪一样扛着他,他的脸就贴在乌漆墨黑的棉衣上,棉衣散发出一阵神奇的馊味。
邹仪当场大怒:“秃驴,放我下来!”
青毓从善如流的松了手,险些把邹神医摔个屁股蹲儿。
他见邹仪十分嫌弃的拍着外袍的灰尘,不由得哂笑道:“邹神医,恐怕得委屈和我们一道去蓬莱了。”
邹仪大惊:“什么?”
青毓道:“您现在身上背着两条人命,全城通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