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你再说这事儿我可真要生气了!”
同十五年前的茹慕钦相处总是离不开两件事儿。
其一吧,就是时刻要受着老古板的指教,至于这其二的麻烦事儿就是小师叔真的是三句不离占便宜。
“你当我的孩子不好吗?”
手中的蒲葵叶随着小娃娃的动作重新定位,茹慕钦空着的另一只手还在动作轻缓地将管木子稍显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
可惜有人示好,就有人不识好歹。
眼看着因为心中烦躁,小娃娃将刚刚打理好的头发又发泄似的揉成了鸡窝,对此茹慕钦不怒反笑。
霎时间竟是将管木子个厚脸无皮之人惹得小脸涨红,道,“你……你就是看我心善,好欺负然后无理取闹,倚老卖老!”
“我不过比你大上几岁,怎么就成了老人家?”茹慕钦莞尔。
“因为你人不老,心老!”
无论是十五年前的茹慕钦,还是十五年后的小师叔都是一如既往的难交流。
老的吧,日常一副懒得说,更懒得做的做派。
年轻的吧还挺好说话,可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一种懵懵懂懂感多少让管木子觉得小师叔要么涉世未深,要么心机太重。
毕竟从上次来到十五年前的日子算起,这会儿应该是远叔离世后的几日。
可茹慕钦为了避免她个小娃娃嗅到一丁点伤感气息,竟是用着她最讨厌的“占便宜”方式预谋岔开她的思绪。
但是一人做事绝不可一人当,更何况心里有事儿是要说出来的,若所有人都像小师叔这般沉闷性子,这邑都城还不如原地爆炸算了。
“小师叔,我们两个就不要再讨论什么亲爹,亲闺女的话题了,要不……你过两日带我去山里晚上个两天?”
死缠烂打向来都是管木子的决胜法宝。
根本不管茹慕钦答应与否,反正在话音刚落时,就瞧见个小娃娃将手中蒲葵叶果断扔掉,再然后些,就是已经够乱的小脑袋在个青衫袖子上疯狂打转。
嘴里呀,也都是些甜腻腻的讨好话。
“你真的要……要去山里玩上两日?”
茹慕钦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待看见因为自己的回答而猛然抬头,扑闪着一双大眼睛迅速点头的小娃娃时,迟疑道,“你若真想去我倒是可以带你去玩上几日,刚巧山中有个同你一般大的小朋友要介绍给你认识,只是……你我此行可要……告知于灵娘和你爹爹?”
“不用——咱们走之前给姨娘知会一声就成。”
管木子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心中却是止不住的吐槽着,开什么玩笑,茹慕钦已经将她拐骗的不止一次两次了,又何必在三番几次后充当什么老好人不是?
不过拐骗她个表面五六岁,实则二三十的大朋友这事儿可是暂且睁一只闭一只眼,另一个麻烦事儿在管木子心中觉得是时候该解决一下了。
“小师叔……你看我也年岁不小了,过两年更是要遵守‘男女有别’的规矩,到时候我就不能再陪你胡闹了,要不趁着这个机会,我陪您寻个可以共度余生的……朋友如何?”最好在这段入梦时分不要缠着她!
最终的真心话当然不可能直白表述,毕竟不论梦里梦外,管木子的这条小命还是完完整整地被把握在茹慕钦手中,
可当听见小师叔面无表情地回复说“我不需要朋友。”时,笑容当场僵住的管木子认为还是有必要再挽救一下。
“其实有朋友很好的,如果有了朋友你就可以风花雪月,畅谈古今,更可以……”
一场突如其来的洗脑正在滔滔不绝地进行,此时的管木子颇有一副劝人“回头是岸”的伟大光辉将其包围。
只是一切空有其谈都会在现实的重击下溃不成军。
“你让我去寻个朋友,那小木子你可有朋友?”
“我……好像……”也没有……
一阵从心底里透出来的寒意将管木子弄得哭笑不得。
想想也真是可笑,她一个人嫌狗不爱的家伙居然有朝一日在此劝诫一个极度孤僻的老古板去交朋友。
偏偏话已至此,有些面子管木子还是不能丢的,“谁说我没有朋友,我在一千年后的十来岁时可是有着一个可以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茹慕钦挑眉,“就那么一个?”
“一个足矣!”管木子将下巴仰得极高。
茹慕钦轻叹,“既然说是出生入死,那应是受了些苦的,只是受了苦,你认为的好兄弟情谊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为何没有必要!”管木子皱眉,“我和我那兄弟出生入死做的都是好人好事,就算过程曲折了些,我也为此消沉了一段日子,可救人就是救人,若是一个世道连救人的友谊都维持不下去,我看这破世道不要也罢!”
“的确如此,可……落子有悔。”
“放屁,在我这儿就只有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