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等到解释者完全放弃挣扎,方才听见小师叔不紧不慢道,“你可是同旁人一般觉得我同齐沐很像?”
“不像!”
对于是非题,管木子的回答一向坚定且狗腿味十足,“齐沐个小古板完全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儿,走过的路还没小师叔吃过的盐多,人生阅历更是不可相提并论,小师叔您呢,长得好看,性格还温柔,言谈举止、行为处事之法更是我等小辈学习的楷模,既然如此优秀之人又何须与齐沐那种凡人所相提并论!”
小师叔莞尔而笑,反问道:“不知木子可否喜欢我这般楷模?”
“我还是更喜欢稚气未脱的。”管木子讪笑。
不过为了挽回极有可能误伤的长辈内心,她又解释道:“其实吧,我对小师叔还不了解,等多几日相处,没准儿就能发现您同齐沐的相似之处,到时候还请小师叔莫要烦我为好。”
“巧言令色!”
无奈认清面前小辈乃是人精的现实,小师叔唯有长叹舒缓内心苦闷,可在看着管木子仍忍不住偷瞄他的动作时,直言道,“你可是将什么坏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没有,我就是瞧着小师叔想到了齐沐之前有和我提到过,他其实是从小被您带大的。”
管木子摇头呀摇头,两手却是转动轮椅将两人距离拉近了些许,神秘兮兮道,“其实吧,小师叔您别看我是个女儿身,心内那可是条铁铮铮的硬汉,听齐沐说您老因为深藏功与名才不允许他在外面叫你一声师父,要不今日您抽空瞧瞧我如何?”
“你倒是个好苗子。”
边说,小师叔边认真打量起人来,可等到管木子二话不说欲叫师父时,不由提醒道,“不知齐沐可曾与你提过,师门兄弟间不可有姻亲存在?”
管木子愣住:“......要不我和他离了,等学成了再复合?”
小师叔挑眉,“那你又可知入了我门下便要舍了双亲,无父无母者最好?”
“实不相瞒我在十几天前刚没了老爹。”
这个问题管木子回的异常顺口,而在看着对方还有问题要问时,她选择先发制人,道:“小师叔姓什么?”
“茹?”小师叔不明所以。
管木子疑惑,“如果的如?”
小师叔摇头,“含辛茹苦的茹。”
“这姓氏倒是不常见?”
“是挺不常见,我们城北也就遍地都是。”
“......”
话已至此,管木子觉得她被刻意针对了,可这并不妨碍她鼓掌拍的顺溜,至于口中谄媚之言亦是尽显道,“小师叔不知,我这人有个癖好,就是异常喜欢稀有东西,今日瞧着您老姓氏新奇,我也就舍了那‘管’姓,从今日,不!从即刻起就认了小师叔的姓,唤作‘茹木子’可好!”
“好,不过你我之间还是有话直说为好。”
这一刻,小师叔算是明白了齐沐平日里的难处。
而在他答应完的下一刻,胡搅蛮缠许久之人总算说明了心中所图。
“小师叔莫怪,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就是这时不时废的腿实属麻烦,要是能劳烦您老亲自出山帮我看看,小的从此愿为你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
齐府全书屋。
此处乃是府中唯一一个有着三层楼高的藏书阁。
除了上面两层放置了二十年来齐小公子浏览过的书籍外,一层正对房门的地方则放置着一张楠木方桌。
此时方桌前坐着的正是刚沐浴完毕的主人家。
与早晨的邋遢模样不同,现下的齐小公子已经恢复到了平日里整洁装扮,只是眼底的两抹乌青痕迹仍是不肯褪去。
而摆放于方桌之上的竹纸亦是写着几个大字。
“齐消”
“齐若白”
“管木子”
在将最后一个比划落定后,齐沐并未将毛笔归于原处,而是开口轻轻重复着三个名字。
他在试图从中找出规律,却又毫无头绪,视线也在不经意间被稍左一侧本不该出现于方桌上的刀印吸引了注意。
一刻钟前,全书屋内迎来了今日的第一位客人——花寂。
两人间没有任何的客套成分,在齐沐将人请进屋后,花寂便径直朝着方桌前走来。
近日一直被用来雕刻木偶娃娃的刻刀也不出意外的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而后只听一声沉闷且剧烈的响声起,刻刀被人直戳戳的插入到了几寸厚的楠木之中。
至于将刀拔出的动作亦是轻轻松松。
直到花寂转身离开的整个过程中两人都未有过任何言语上的交流,可其中威胁之意却又在两人之间心知肚明。
“夫人真是招人疼爱,可最终陪在夫人身边的人只能是我!”
竹纸上前两个名字已经被后来而上的墨汁晕染。
下一刻被刻意间隔开的齐小夫人名字中的“木”字前却被有心之人添上了三笔,成为了一个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