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季言叙呢,好巧不巧,正是其中一员。
十八岁那年,在季家大院迎来下一代新生命的同时,上一代独苗,季言叙毅然决然的同家中老母亲提出了分家决定。
至此,季言叙这个纨绔子弟已经在外流浪了整整四年。
这四年里,江湖上出现了个冷面无情的家伙,算来也是混出了点儿名堂,得来了个“虚耗阎王”的称号。
同样是这四年里,那个被江湖人私底下嘲笑了许久的孤家寡人,身边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个同他一般不近人情的妹妹,和一个半大的儿子。
当然,这些都是普通人的猜想。
毕竟话还没问出来,就被虚耗阎王用刀架着脖子这事儿,不是谁都想尝试。
“娣筱,你带着圆儿哥将东西分发给百姓,若是明日辰时我还未归,记得带着银两到客栈。”
将身上仅剩的银两全部丢给季娣筱,又从打包好的干粮中扯了两块儿大饼,季言叙并未等到另两人的回复便已轻装上阵。
等到马车里的圆儿哥听见响动,急忙忙赶出来要同爹爹道别,所看见的也只有一抹残影。
“兄长是去帮百姓寻得新鲜吃食,圆儿哥莫要生气。”
捏了两下自家侄子气鼓鼓的腮边肉,季娣筱同样并未多言,将帘布放下,一个潇洒动作翻身上车,架着马车朝着狼河寨百姓的聚集地赶去。
村子往里行驶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相较于刚进村的荒无人烟场景,这里倒是多了些许人气。
应是已经习惯了季家几位的到来,在听见马车声骤停,马匹声嘶吼时,原本大门紧闭的几户人家纷纷透出了点缝隙。
待瞧见所见即所想之人时,方才将门从内彻底打开。
没一会儿功夫,马车边便被半大的孩子围了个遍。
“大家莫要争抢,姑姑和我今天带了好多东西!”
透过窗户,圆儿哥小大人的声音响起,可从马车里踢里哐啷的响动听来,里面的动静并未比外面好多少。
甚至,外面更安静些。
今日被带进狼河寨的餐食正被有序的分发给小娃娃们,等到最后一个和圆儿哥差不多大的孩童也收到了相应的食物,并被季娣筱不怀好意的将小脸揉捏了个遍后,屋子里方才出现了几个彪形大汉。
同外表上的魁梧不同,因为狼河寨怪象一事,村里人皆已呈现疲惫之态,脸上的病状、无力更是强打起精神都遮盖不了分毫。
尽管如此,在得到季言叙离开村子前的吩咐时,几位“虚有其表”的壮汉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来帮忙季家一大一小来分发食物。
同样也是尽可能的帮助他们自己。
“季姑娘,你们的大恩大德想来是我们狼河寨百姓今生做牛做马都无法偿还的。”
将特意从村外运输进来的井水分发给各家各户,再瞧了眼木桶中所剩无几的水量,季娣筱盘算着今日许是要再出村一趟。
只是她这边还在想着要如何将水运回村里,那头的百姓在看见季娣筱紧皱的眉头时,“嘭”的一声双膝跪地,答谢着恩人的好意。
“村长这可使不得!”
一看见年长自己许多的狼河寨村长带领着身后的村民因为自己无意识的举动二话不说跪地不起,饶是镇定如季娣筱这般的女子,也是被吓得不轻。
赶忙俯身将老人家扶起,同时命令圆儿哥带着小娃娃们将其余百姓拉起来,季娣筱方才解释道。
“我同兄长皆是四海为家之人,知晓狼河寨此处一事亦是偶然,如今能略尽绵力帮助到诸位同样是我们的福分,还望各位莫要怪我们唐突为好。”
“不怪,不怪。”
看着恩人因为自己的唐突反倒行礼道歉,村长赶忙否认,在发现自己还想开口道谢,而季娣筱微微摇头,示意他莫要见怪时,只得抬手拭去双眸中满含的泪水。
他们的狼河寨是受了天谴,受了供奉了数百年狼神的谴责才会造次一难,村里人没人知晓这苦难日子何时到头,同样不敢贸然祈求狼神可以原谅他们。
可是他们想活着,依着那份生的渴望顽强的活着。
这份渴望无人知晓,起码是那些个一驻守在村外,当天夜里便将村中百姓依着“你们可以病死,我们可要活命”的借口赶至到村里另一头的官差们不曾知晓的。
那一刻百姓们像是看到了未来,一个暗无天日,四处生灵涂炭的未来。
一个外面人活着逍遥自在,他们却生不如死的未来。
直到......
“村子里还有人吗!我们乃是城南而来,路经此地只望为大家送些吃食!”
一声浑厚有力,不似村里百姓病恹恹的呼喊声传遍了村庄。
那日傍晚,早已没了生气的狼河寨里迎来了三个外乡人。
三个如同怪病一般,无人知晓从何冒出的外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