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洵杀意未退,一道青冷色寒光从他指尖升起,咒杀术的咒文从薄唇中吐出……
怀里的女子扯了扯他:“别管他们了,回去吧,我好冷……”
拔箭、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沉香伏在卫洵怀里,像个安静的人偶。
她小脸苍白,闭着眼不说话,抿紧的唇似乎是在忍耐伤口的疼痛。
卫洵轻轻将她抱到床上,垫起几个软枕放在她身后,轻声缓言:“今晚侧着睡,别碰到伤口,明天一觉醒来就不疼了。”
沉香依旧闭着眼,因为流血过多而疲惫,渐渐进入了昏睡。
他替她掖好被子,放心不下,坐在床边又看了一会。
万幸箭上没有淬毒,也没有倒刺,否则……
他一定会把那几个人揪出来,用最恶毒的咒语折磨他们。
如果连她都无法保护,这一身术法,空留着又有何用!
哪怕明知道当朝术士用咒术伤人是大忌,但那又如何!
卫洵忽而扶额,瞳孔微微放大,他一瞬间意识到,自己不该产生这般恶毒的念头。
什么时候,他竟然变成了这样?
因为她,连心智都搅乱了?
烛光下,年轻的国师蓦地叹了一口气。
术法是他立下宏远毕生追求的事物,他走到今时今日,就是要重振白鹤卫家的声威。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女子,甘愿以身犯禁?
心里一个理智的声音警醒地跳出来对自己说:卫洵,你的心,走太远了。
你不能这样。
床上女子无知无觉睡着,静谧的脸庞苍白如雪。
他用最后一丝理智逼迫自己努力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起身,吹灭蜡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沉香的房间。
他不能再待在这里。
这一夜,他辗转反侧,睡得很轻。
修习术法之人极少做梦,但今夜他不断在梦里重复着沉香在他身前挡下一箭的画面。
碧潭寺的大钟下,清州胧川的河岸边。
反反复复……
不知半夜几更天,他耳侧一动,听到隔壁房间有物件摔落的动静。
黑暗中,他警觉地睁开眼,想也不想,坐起身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