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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舟越曾经上门找过代彧,可是他站在门前敲半天,都无人回应。
他想着大概那人是躲着自己,跑去公司了。
肖言被蒋文倩安排走了,并没有跟着他。林舟越甩掉了这个大麻烦。
他曾经问过肖言,那包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肖言眉眼一凛,回避了他的问题。第二个问题就是,他到底杀过多少人鱼?
肖言便露出了一个渗人的邪笑,伸出三根指头。
林舟越懂了,便没继续往后问。
他知道肖言是个危险的杀人魔头,决不能让他知道代彧是人鱼。像代彧这种既没有势力,家庭又普通的人鱼最容易沦为人鱼猎人手下的饵食。
三天后,林舟越开着他的宾利到了xx制药公司的大门口。他在招待室的沙发上看着股市,他从学校退学后便由蒋文倩指派的老师安排学习股票,一刻都没闲着。
直到下午六点半,代彧的身影却迟迟没有跨出那扇刷卡验证的玻璃门。
林舟越有些着急,不禁跑去问保安,代彧是不是来上班了。
保安斜瞥他一眼;“你谁啊?”
另一个保安见他有点眼熟;“哦,你之前是不是来找过代彧?”
林舟越立刻道;“对,他平常这个点都下班了,我是来接他回家的,我是他表弟。”
那个年轻一点的保安冥想了一会儿,便说;“可是他这周一来上班就没有回过家,他说研究室比较忙,所以把日用品拿来单位了,大概住在员工宿舍。”
林舟越心里咯噔一声。
“还是听人事部那边说的,突然说要腾出来一个床铺给研究员。”那小保安议论道。
林舟越凑上去问;“那员工宿舍在哪?你能带我去么?”
俩保安也愣了,礼貌地回绝;“先生,这是我们公司的内部员工宿舍,不允许外人入内的。除非您有员工卡。”
林舟越有些着急;“可是我是他表弟,这也不行么?”
“不行的先生,除非你给他打电话,叫他下来接你。”
打电话?怎么可能。
代彧那人心如明镜,眼睛里更是容不下沙子。
他自从那天在茶室回去后就把林舟越的手机号拉黑了,微信也拉黑了。只是林舟越还剩下一些东西放在代彧家,林舟越拿不走,他本来想借这个理由再跟代彧解释的。
“我——”
林舟越站在玻璃门前朝里张望,他突然看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代彧就站在那玻璃门里,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才三天不见,整个人又瘦了一些,看起来似是纸片一般单薄,好在脸上还有精气神。
“彧哥……”
代彧刚从电梯里下来,也瞥见了他。
他双目笔直,就连眼角的余光都不留给林舟越。男人刷卡打开玻璃门,似是陌生人一样擦着林舟越的肩头走了过去。
“彧哥——”
林舟越立刻拽住了他的袖子。
代彧清冷的目光瞅着他揪着自己衣服的手,嘴巴吐出两个字;“放、开。”
林舟越尴尬地收手。
代彧理了理衣服,便朝两个保安说;“我不认识他,最好别放进来。”
两个保安一听,立刻毕恭毕敬道;“是。”随即转头对林舟越说;“先生,刚刚您已经在招待室待了很久了,早点走吧。”
林舟越心脏狂跳,他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就觉得自己的手松开了代彧,那人便立刻成了他再也抓不到的一抹冷雾,就要消散了。
“彧哥,彧哥你听我说……我错了,你……你听我好好解释行么?”
代彧只给了他一个后脑勺,身形笔直如松;“林少,你这样下去,你和我面子上都不好看。”
林舟越不管不顾,他才不要什么面子,他只要人。
“你听我说……我跟任晶晶有婚约,可是我跟她没有感情的。”
代彧耳朵动了动。
制药公司正直下班时间,玻璃大门前的大厅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他们两个站在这儿就如同在风口浪尖上,更何况还拉拉扯扯。
“你给我十分钟,我、我给你解释清楚。”
林舟越根本不顾代彧的反抗,他直接拉着代彧的胳膊就把人揪上了车。
车门“啪——”地一声被林舟越甩上了,大门口的两个保安不明所以,追出来看。
代彧强忍着生理不适,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忍不住干呕。他自从怀孕之后对刺激性的气味十分敏感,对于这种汽车内的香薰更是不胜其扰。
男人咳了两下,立刻用手捂住了口鼻。
林舟越心疼地拍着代彧的肩头。
男人强扭了一下胳膊,将他的手扒掉了。
林舟越的手就停在半空中,搓了搓指尖。
“彧哥,你听我说……我跟任晶晶,就是昌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我们没有真感情,是我母亲的意思。她想让我们两家集团
', ' ')('联姻,所以给我定下了这门婚事,可是我不爱她。”
代彧干咳过后嗓子里火辣辣的烧着疼,他头发也散乱了一些,碎发贴着额头,睫毛轻颤着,眼下泛出一些微红。
“我不想、不想听你说这个……”
林舟越问;“彧哥,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知道我之前做了一些错事,可是我……我不知道,我从没有爱过一个人,你是我的第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我发誓。”
代彧根本不想看他的那张脸。
他已经哭过很多次了。
那天茶室发生的事情让他根本吃不下去饭,他回家后跑去浴室里吐了很久。他一想起林舟越跟那个女人接吻的照片,就让他浑身颤抖,控制不住地把照片撕个粉碎。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看着他们两个曾经一起去园艺超市买的花盆,不自觉地就开始掉眼泪。
一滴一滴地洇在泥土里,打湿了花朵的叶片。
他没有勇气再面对林舟越,更何况,他最讨厌这种欺瞒。
心脏痛得像是有小针扎在上面,让人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林舟越,我给你机会……你跟她上过床么?”
林舟越禁声了。
长久的沉默就是默认。
代彧的脸冷得毫无血色,过了一两秒,他冷笑了一声;“我懂了。”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喜欢的人是我?却能毫不在乎地跟别人上床是么?”代彧牙齿发酸,一字一句似是从喉咙眼里逼出来的;“我再问你,你跟辛铎上过床么?”
林舟越嘴巴张合了一下,囫囵道;“这是个误会,那天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就是上过了了?”
“……”
代彧盯着他的脸,双目要将他刺穿。
“林少,你真的随便到让我刮目相看。”
如果代彧曾经还对他看到的一切有期待,或者自欺欺人地说,那些照片万一只是借位呢?如果他是被有心之人陷害呢?
这下,没有任何的“万一”了。
代彧拉开车门就要走,被林舟越一把拉住胳膊。
那少年力大如牛,禁锢着代彧的手腕如同上了一把铁镣铐。
“你干什么?!”
“代彧,我说过了,我对你是真心的。”
代彧肩膀微颤,他根本不想听下去;“你说的都是真心的?”
“是真的,你信我。”
林舟越那双眼睛没有惹上半点的尘土,就像是他们两个第一次相见的那个雨夜一样,那双端凤眼清澈明亮得像是星星。
代彧跟他对视,林舟越却被他的眼神烫得闪烁。
“林舟越……你玩我就那么有意思么?”
车内安静得只能听到人的呼吸声。
代彧从前根本不会说出这种话,他一直都那么高高在上,坚不可摧。
林舟越进入到他的生命里,他就变得软弱了,软弱得不堪一击。
“我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我曾经跟你说过,如果你骗我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男人愤恨地闭眼;“你放开我,别逼我更讨厌你。”
林舟越木木地松开手。
代彧一秒都没有停留,给了他一个挺拔的背影。
“彧哥,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不能走,你不能离开我,不然会有危险……”林舟越呆了几秒,立刻下车追了上去。
可是代彧已经走进了公司的大厅,刷卡进了那道玻璃门内。
“代彧!”
两个保安以为他是闹事的,上来就要轰他走。
“先生,这里不许大声喧哗。”
“请不要在这闹事。”
林舟越看着代彧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他不管不顾地吼道;“你们他妈的给老子开门!!”
两个保安见他气急败坏,就要砸门,忍不住上去拽林舟越的衣袖。
林舟越推搡一个保安,将那人掀翻在地,另一个便拦住了林舟越的胳膊,立刻呼叫门口的警卫。
“你们他妈的知道我是谁么?!放我进去!谁敢拦我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没过一会儿,公司门口的警卫便都冲了进来,林舟越已经被两个保安抓着袖子压到了接待室。一群人将这个面红耳赤的年轻人围了起来。
公司经理听说闹了事便来处理,发现居然是光雅集团的大少爷,差点没吓得当场给他跪下。
“林少,您来怎么不跟我们提前说啊~”
林舟越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这会儿他头发散乱,身上穿的一套价格不菲的西装都被扯拖了线,狼狈不堪。
“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个叫代彧的研究员,他住的员工休息室在哪?”
那经理也看得出来他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在这时候惹怒他。颤声道;“从公司四楼的员工通道,可以到后面的员工宿舍。代彧大概就……住
', ' ')('……您等会儿,我叫助理给您查查。”
“带我去。”
林舟越眉宇一横,谁敢反驳。
“是、是……”
一个男助理低头哈腰拿着手机备忘录在旁边查询,还不到几分钟,他便说道;“在四楼的402.”
经理二话没说,就陪着笑领着林舟越往员工宿舍走。
刚走到大厅,一个身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背着一个长形的黑包边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他一如既往的精干瘦削,脸颊白森森的,琥珀色的双目锁定着林舟越的脚步。
“林少,您在这儿啊。”
林舟越没想到他会找来,不禁有些胆寒。
“你怎么会来?”
肖言答:“蒋总在您的车上装了追踪器,让我随时随地保护您的安全。”
林舟越知道,他是光雅集团里最凶悍的人鱼猎人,决不能让他碰到代彧。
“没什么,路过。”
肖言的眼神不可名状地朝着电梯看去,一个“4”录入眼睫。
林舟越干咳了两声,对着旁边的经理道;“小王啊,以后你们公司这边的业务,可以跟我们光雅集团聊聊,我对这里的投资很感兴趣。”
经理一听,恨不得给他当场表演一个五体投地。
林舟越皱眉,虽然不甘心,但还是下次再来比较稳妥。
男人的手插在自己的裤兜里,用力攥紧了衣服的内衬。
他轻瞥一眼肖言,这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依旧跟着自己的步子,形影不离。
肖言最终和林舟越一起离开了制药公司。
……
代彧听人事部的人说有人找他,他心想大概是林舟越。
一直在单位缩着也不是办法,以林舟越的性格,万一当众找他对峙,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便将自己的日常用品从单位搬了出来,在手机上预约了一个民宿,先去躲两天。
民宿离代彧的公司也并不远,房东安排得非常干净整洁,淡黄色和淡蓝色的家具装饰着房间,温馨又自在,闻着被单都有一股晒过阳光的味道。
男人的行李也不多,打包起来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那行李箱里都是他的西装,除了西装就只有一套丝绸质地的贴身睡衣。那手感很好,他总是将自己最坚强的地方放在外面,内心却柔软如丝绸一样。
代彧不想去想林舟越。
他怕自己一想起林舟越就会心痛。
林舟越是第一个走进他生命里的人,可是,他却那么的不真实。
跟林舟越在一起的早上,林舟越会说学校上课时间晚,就赖在床上不起来,像一只大狗一样窝在他的脖颈,柔软的头发蹭着他的鼻尖直痒痒。他还会偷亲他,吵着闹着要早安吻。
林舟越也会早起给他做早餐,经常只穿着内裤站在厨房里,赤条条的光着膀子,一手掂着平底锅,一手拿着木铲给他煎蛋。看到他来了就笑眯眯地上去要搂搂抱抱。抱得鸡蛋都糊了,才想起来起锅。
林舟越会学着给他系领带,会给他买不一样的领带,一问价格,他也不说。代彧就知道肯定不会便宜。不过这是林舟越的兴趣爱好,每天给他系好领带,就自己说自己是等他回家的好老婆,逗得代彧直想笑。
林舟越……
代彧看着自己手上在711买的吐司,眼泪忍不住往下滴,滴在木质的餐桌上,汇成了一滩小水洼。
他是从什么时候骗自己的呢?
他有未婚妻了,那他把他当什么人?
只是一时兴起么……
代彧忍不住去想,想着想着胃里一阵翻腾,男人禁不住跑去厕所呕吐,刚刚吃下去的面包又吐了出来,一阵酸水将他整个人都掏空了。
对……还有这个孩子。
代彧抱着膝盖坐在浴室的地上,吐得脱力,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肚子。已经两个多月了……
“舟越……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男人蜷缩成一团,双肩颤抖得缩在一起。
“嘀嘀——”突然来了电话。
代彧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张祁。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联系过了,他搬出来住张祁也不知道。
男人尽量整理情绪,起码绝对不能让张祁听出自己的脆弱。
“喂?”
“是我。”
张祁问道:“近来还好吗?给你打电话过了很久才接。”
代彧揉了揉额前的碎发:“嗯,我刚在做早饭,没听到。你有什么事么?”
自从上次他生日时候买戒指,已经一个月没有跟张祁联系了,那人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熟悉,意气风发的模样让人羡慕。
“有事,怀远说你既然怀孕了又不肯打,那今天下午来威远公司做一下身体检查吧。”
“嗯……”
如果在几天前问他的话,他可能还想留下这个孩子,但现在他不确定了。代彧指腹摸着自己
', ' ')('光滑的腹部,平缓却又有一点轻微的鼓起。
“好,那我中午来接你……”
“哐哐哐——”
门突然响了起来,而且极其用力。
“谁啊?”
“你有客人来的话我先挂了……”
代彧吸了下鼻子,脑袋晕乎乎地一片空白。他站起来,强撑着自己才能不摔倒。
“谁啊?”
男人踢着拖鞋走到了门口,他毫无防备地打开了门。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穿着一身银白色西装的女人站在门口。女人看起来四十多岁,棕褐色的及耳短发。她看似庄重又威严,面目绝美。
可是这个女人却有些眼熟……
代彧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女人朝前走两步,代彧才发现她身后仍跟了一些人,都身着黑衣,似是保镖的模样。
她径直朝房间里走,似是无视了代彧,当他是空气一般。
代彧跟上去问道;“女士,我似乎不认识你。”
那女人环视了一圈这房子,手指头肚滑过木桌,啧啧道;“这地方实属一般。”
代彧刚哭过,眼眶发红,双眼里带着血丝,他心情也不好,突然被陌生人闯入,不免发火;“我想你是认错人了,请立刻离开。”
那女人一愣,转头正视他;“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蒋文倩轻笑;“代彧是不是住在这?”
代彧也莫名其妙了;“我就是。”
那女人上下打量他一番,确认是个男人后,冷声道;“双性人,恶心。”
“你是谁?”
“我是林舟越的母亲。他让我来告诉你,把孩子打了,你们之间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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