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桦瑰非常宽容地拍了拍时九柔的肩,和风细雨地安慰道:“没关系,这事不急,是我太急切了。要休息一会吗,澜澜?”
“不用,桦姐姐。”
时九柔不想放任自己去想,她现在觉得一闭上眼睛,就是凌渡海站在那两艘刻满诡异铭文的鬼船,巨型战舰上傀儡将海族剖开肚子剥皮放血。
再就是纪少瑜与她过往相处的每一段点滴。
时九柔竟莫名生出了,还是她在东宫的琉璃鱼缸中做一条无忧无虑的观赏鱼来得幸福,那时还能是不是撸一撸豆奴儿。
哎,豆奴儿,你如今还好吗?姐姐想你了。
时九柔揉了揉额角,尽量不去想那些事情,她大口饮完了杯盏中的蜜露。
“你喜欢这个吗?是飞海花榨的蜜。”桦瑰说。
时九柔捧着杯盏点头。
“姐姐,对了,一直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荥瀚国荥城,唔,你怎么会救下我?”
桦瑰诚实道:“我并不知道,事实上,我觉得这次见面的时机并不是太好,如果有机会应该用另一种方式和你相认的。怎么和你说呢,澜澜。”
“姐姐尽管说就是了。”时九柔问,“姐姐是因为龙淫毒的原因才不得不救我的吗?”
龙后桦瑰笑了,道:“是啊,你们那一行有一个很厉害的老头子,其实那个人我父王认识,这段缘分先按下不表。不过他虽然是第八境界的高手,对龙淫毒却肯定束手无策,如果我不出手救你,你可能就得死了。”
“这毒,竟这么厉害?”
桦瑰从百珍袋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她打开给时九柔看,道:“龙淫毒在龙族中一直被禁用,药库中勉强有一瓶余存以作留样,前一段时间我发现琅瑶有些异常的举动,便在龙宫处处都安插了眼线密切关注她的动向。
终于有一日,被我查到药库中积灰的龙淫毒少了四分之一。我就用另一种同样的粉末替换了药库中的,将剩余的龙淫毒收入我的百珍袋中,以免她再拿去用。”
桦瑰倒了一点点药粉在桌子上,仅仅这一点,还是被她控制住的,便已经让触感敏锐的时九柔十分不适了。
“姐姐,我有点头晕。”时九柔皱起眉,离药粉远了一点。
“琅瑶明明是鲛人,竟这样恶毒。龙淫毒是千年前被研制出来的毒药,独独只针对鲛人研制,似春/情散,若无解药不用十二个时辰便会中毒而亡。”
桦瑰将桌子上的粉末擦去,把龙淫毒扔回百珍袋中,不疾不徐说出一个惊天秘密。
“澜澜,你知道琅瑶与凌渡海勾结,是海族内部的叛者吗?”
时九柔倒吸一口气,震惊到姣美的朱唇微微颤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琅瑶如何与凌渡海联系上的?琅瑶已然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又何必与凌渡海,岂不是与虎谋皮?”
时九柔想了想,还是问出了这个有点敏感而尴尬的问题。
“桦姐姐,你与琅瑶在南海龙宫中,真的是一夫二妻的关系吗?我是说,如桦姐姐这般神仙似的人,也容忍龙王拥有妃子妾室吗?”
桦瑰抬眸看她一眼,有些好笑,问:“当时跟凉循有婚约的可是你,我已成龙后,假若你不曾以命相拒结亲,那成为龙王妃子的是你,你怎么办?”
时九柔快言快语道:“见到是桦姐姐你了,自然是由你帮我脱身跑路了。”
桦瑰笑了一下,唤柳寐再拿些不涨肚子的点心来,不无欣慰地道:“澜澜长大了也是澜澜,一点都没变。”
时九柔默默无言,腹诽道:变了,全变了。
桦瑰递了一块水晶米酥给时九柔,才道:“凉循的母亲老龙后是个很难缠的人,我虽然和你一样希望一心人,但老龙后却一定会为难我。自琅瑶入龙宫,凉循心中无她,也没有去过她那处,但她却切实地可以替我挡一挡老龙后。”
时九柔没敢张口,但这显然是另一种画风的宫斗剧情了。
“我从没把琅瑶当作对手,当年在南海鲛族时就这样,已经习惯漠视她了。”桦瑰笑了,“她小打小闹地作妖,自有凉循挡她,但当我查出她与她母亲害表姨母意外离世后,我只放任她,放着她越发放肆,再收拾她。”
时九柔连忙递了一块水晶酥糕给桦瑰,“姐姐,吃糕。”
“但琅瑶真的和凌渡海勾结,还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桦瑰道,“琅瑶起初一直想将我挤下龙后的位置,但后来她也发现这样既得不到老龙后的支持,也无法得到凉循的真心相对。”
时九柔补道:“因而琅瑶自愿成为海族的叛徒,寄希望于和凌渡海结盟换取利益。”
桦瑰道:“不错,在以前昭赟和南海海族混战的年代,海族中一直就有这样一种人,他们比人族更擅长作中间倒手海族宝贝的人,甚至在人族中有所封号。琅瑶是个权力熏心的人,她一直在嫉妒你当年压她一头。”
时九柔:“所以姐姐是顺着琅瑶的头上查,一路查到了荥瀚国,恰遇琅瑶手下夕潮对我下手,如此救了我。”
桦瑰:“正是如此,琅瑶与凌渡海勾结,琅瑶还与荥瀚国的偌珑公主有些交情,你们这次,怕是他们的合谋。”
第72章 我去见偌珑
荥瀚国国都荥城, 城郊农户小院子。
过了不知多久,分外阴沉浓暗的天际终于划过一丝亮光,黑暗被攀上暗蓝天空的红霞不断侵吞。
“红香楼是住不成了,整个内城都住不得了, 也不知城防官兵多久会搜查到郊野……”
伍嘉石守了一整个晚上, 壮实的身子上裹着的丝麻的衣物粘了慌张的汗水, 衣物统统贴在他身上,皱成咸菜一样的一团。
他管不了这么多, 一次又一次地用浸满热水的毛巾笨拙地擦拭着纪少瑜的额头,生生睁着眼睛等纪少瑜睡得安稳了,他也不敢睡去, 直到天明了。
“师父,你好些了吗?”
尤袁稻捂着胸口咳嗽了一下, 运气咳出一口黑红的浓血, 面色才又重新红润起来, 点了点头。
昨晚与有臣翮、夕潮生死对峙的时候, 并非尤袁稻不想将有臣翮和夕潮控制在手中、然后要出温漱觥和时九柔,而是他真的没有把握将有臣翮两人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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