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纪少瑜,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蜷了蜷,心中柔软和不忍。
她和纪少瑜等人如今是什么身份?
温漱觥在昭赟帝京也算世家大族,族人们纷纷将他择出去,夺了他的佩安侯爵位,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不用凌渡海下手去查,温家为了自己的安危肯定自觉将温漱觥留下的所有东西都翻了亮出来。
难保温漱觥这一条暗路被人端了,演一处戏来“请君入瓮”,那可就太糟了。
红香楼到处没有不该存在的人,零落几个闲人,满楼上都是空客房,掌柜的反应挑不出问题。
时九柔绷直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你知道你们主人在那边的事儿了吗?”
掌柜的点点头,“我们这儿本就不图盈利,您肯定也知道。若无事,半年都不会有人来,银子都够,省着花。”
温漱觥说红香楼是他在荥瀚国的私人商路,时九柔一想就明白,这是他插在荥城的耳朵,有权势的大家族都有这个习惯,借着做生意的名字,其实都是一帮训练有素的间/谍在潜/伏。
红香楼故意抬高身价、降低服务,摆出生人勿近的姿态,就是为了少些人发现他们真实背景。
“行,开五间上房。”时九柔赶时间,不跟他攀谈,“你主人来了会跟你细说的。”
开了上房,时九柔把门一锁,才敢将东西都放进幻水石空间里,将最后一枚短途穿梭的符号刻了,瞬移回了小巷子里,看见了在那里等待的几个人。
“红香楼暂时来看是安全的,咱们可以直接穿梭回房间去。”
这里还是太危险了,时九柔怕夜长梦多,她用短途穿梭符号将大家都送回了客房,顺便取下了这一处的符号,盼着自己快入第六境界。
因为是短途穿梭回的红香楼客房,一切都无声无息的,一点也没惊动这条街上的人,一行人直奔红香楼,肯定得生疑,时九柔将这些都考虑清楚。
客房里纪少瑜等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他们都被时九柔急急忙忙地抓着穿梭过来,一句多余的都没问上。
温漱觥少爷气仍有点重,他举起桌上的茶壶倒水,半滴也没流出来,拧着眉头。
纪少瑜凉凉看他一眼,用手指轻轻抹了抹桌子,举着手指在温漱觥面前,只见指腹上一层腻腻的灰。
温漱觥刚要提声骂人,倏地意识到这是他个人名下的产业,一时梗住说不出话来。
温漱觥:……丢脸啊。
“我有话要说!”
时九柔悦耳的声音响起,四个人齐齐地将脸转向她,等她开口。
“我们现在要找到唯一还旺盛的荥瀚国灵泉,从荥城灵泉中找到复原灵泉的办法,查出是谁破坏了其他的灵泉。根据小瑜图纸的指引,这处灵泉在皇宫附近的地下,我们得寻机会到皇宫去,兵分两路,尤前辈实力强悍,用土系法术走地下。”
时九柔环视几人,压下声音,“我知道这个机会是什么了!荥瀚国偌珑公主盛大的及笄礼将在后日举办,届时全城人都会出来,兵力、所有的目光都会集中在偌珑公主身上,正是我们行动的好时机!”
时九柔感受到一束目光的注视,她侧首对纪少瑜笑了一下。
纪少瑜喜欢去看她分外认真的模样,复又正色道:“柔柔说的不错,这几日辛苦尤前辈走一走。我与柔柔境界高一些,这几日也出去摸查,漱觥与你的人接洽一下,和伍嘉石留守。”
时九柔拆开从珉宝阁购买的大包小包,紧张的神情一下子荡然无存,她拿出买好的衣服按照身高尺寸一人分了一件。
“你们不会易容,长相又与荥瀚国人不大一样,入乡随俗换上这几件衣物,也好不叫别人发现。”
时九柔目光在几个男人间逡巡,纪少瑜对她有意,她又不是铜墙铁壁,若有皮相如此上佳又整日挡在面前保护她的男人,她也难免会觉得心中偶有涟漪起。
思来想去,还是先拿模样忠厚老实的伍嘉石开刀。
“你们若有事,最好先寻了掌柜的帮忙,不要自己动手。实在不行要自己出去的时候,记得戴帽子与头巾,能遮先遮。只是伍嘉石是典型的高玄人长相,不太好办。”
时九柔给温漱觥一个眼神,过来帮她按住伍嘉石,那杂色长丝线用幻术编织出一顶假发,套在伍嘉石头上,盖住他的红头发,而后将他的脸用粉涂得煞白。
伍嘉石照镜哀叹,大呼不满。
“荥瀚国人就这个喜好,喜好白的。”时九柔咬咬手指,无可奈何道。
纪少瑜在边笑了起来,如沐春风。
时九柔无意瞥到他,笑容如冰雪落在掌心,悸动簌簌难言。
她拍拍头,骤然想起要给他买的年糕团子,怔了下,用手指戳他肩膀,“饿了吗?”
纪少瑜星眸点点,鼻音“嗯”了声。
时九柔笑靥如花,“走,你先换了衣服,让我辣手妆点一番,出去寻些吃的。”
温漱觥急道:“不是让掌柜的们来弄嘛,你们要做什么?”
时九柔摇动铃铛,将掌柜的喊上来,掌柜的进门吓了一跳,跪在温漱觥身前,喊:“主人!您还好吗?”
时九柔拍拍温漱觥,道:“你先与掌柜相谈,我与小瑜出去一趟。”
温漱觥还要说什么,时九柔已经拉着纪少瑜的胳膊出去了。
第60章 呀,第一吻!
时九柔带着纪少瑜去了隔壁房间, 她递给纪少瑜一套荥瀚国最常见的藏青色长衣搭一条裤管宽阔的裤子。
“你先换上,我不会偷看的哦。”
时九柔关了易容术,方才找纪少瑜他们之前,她就已经将买来的女式袄衣套上, 如今正好显现出来。
脸还是时九柔的脸, 穿着最寻常的素粉袄衣, 如海藻般丰盈柔顺的头发随意挽了起来,斜斜插一根木头簪子, 水洗牡丹一般,仍旧妍丽绝色。
纪少瑜手上捏着那套衣物,垂下眼眸。
兆威帝还活着时, 他遥遥在天,是霁月清风的少年储君, 遍帝京的世家贵女流水一般在他眼前过, 他也没有多看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