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窗外一声轻咳,冯尽忠在外间道:“禀皇上,太后,杖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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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晅回了回神,扬声道:“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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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尽忠似是愣了愣,隔了半晌方掀帘躬身而入,身后跟着两名内侍,手中各执一杖,在后面跪了。
卫明晅深吸一口气,道:“我忤逆母后,先杖二十吧。”
冯尽忠万料不到恒光帝叫他传杖进来竟是要打自己,一时吓的魂都丢了,这内庭之杖极为厚重,由两人施行,一左一右落下来,方为一杖,他当日挨了十杖便丢了半条命,二十杖下来,足能打死人了。他跪在当地结结巴巴的道:“皇上饶命,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
西太后嗤笑道:“皇帝可做完戏了吗?”
卫明晅倒真是冤枉,他确实是求母后消气,哪里敢做什么戏,听得西太后嘲讽,一时不知心中是何滋味,遂回身瞪了冯尽忠一眼,喝道:“混账东西,连朕的话也不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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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尽忠知道厉害,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向着身后两人一挥手,尖声道:“没听见万岁爷吩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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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这两个内监,战战兢兢的站起来,还没走到恒光帝面前,哐的一声就把刑杖摔到了地上去,随即吓的跪伏在地,连连磕头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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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晅无奈,只好挥手令人退下,对冯尽忠道:“你来吧。”
冯尽忠恨不得在那两个落荒而逃的内监身上踢两脚,到底不敢违抗恒光帝命令,上前抱起了刑杖,磕磕绊绊的道:“奴才得罪,得罪了。”
卫明晅脱去龙袍,跪伏在当地,沉声道:“不许留力。”
西太后冷眼看着主仆二人,对冯尽忠道:“听见了吗,皇帝说要狠狠地打。”
冯尽忠应声道是,额上冷汗频频而落,双手上的刑杖便如有千斤重,他屏住气息将刑杖高高举起,闭上眼听天由命般的落了下来。
嘭的一声巨响,刑杖落在了卫明晅后背上,直打的他眼前一黑,险些没叫出声来,忙闭紧了嘴才压住低呼,却闷的他险些晕厥过去。
西太后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瞥了冯尽忠一眼,道:“这是杀人呢。”
冯尽忠噗通跪倒在地上求道:“太后娘娘饶命,您饶了奴才吧。”
西太后凉凉看了儿子一眼,轻笑道:“皇帝,你说呢,打还是不打?”
卫明晅咬着牙道:“儿臣惹母后生气,自然该教训。冯尽忠,你再求饶,朕先砍了你。”
冯尽忠只好又哭丧着脸站起来,他这次长了心眼,不敢将刑杖对着后背要害,而是往下挪了挪,也不敢放水,只略略收了点力气,发狠般落在了卫明晅臀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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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将打了四五杖,卫明晅便疼出了一身冷汗,更不敢吱声,死命咬着下唇,两只手紧紧握着衣角,老老实实的放在身子两侧,暗暗在心里数数。
西太后看儿子额上青筋爆出,忍疼忍得辛苦,却在杖下半点也不敢挪动,气总算是消了,却又忍不住心疼,咳了一声道:“停手吧。”
冯尽忠如闻天籁,立时便扔了刑杖,要去扶卫明晅起身。
卫明晅半仰着头,眉间露出疑问神色,看向母亲道:“还,还不满二十杖。”
西太后一指戳在卫明晅额上,骂道:“还敢顶嘴,跪起来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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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晅疼的有些迷糊,勉强跪直了身子,道:“请母后吩咐。”
西太后道:“冯总管,你去找太医寻些活血的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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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尽忠忙不迭的捡起两根刑杖去了,他浑身皆已湿透,这打人的活计可当真比挨打要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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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扁方,也叫抹额,《续汉书·舆服志》注,胡广曰:“北方寒冷,以貂皮暖额,附施于冠,因遂变成首饰,此即抹额之滥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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