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霄将荷包珍而重之的收起来,禀道:“奴才哪敢随意跑出来玩,是皇上想,想念小公子,命奴才们去找,谁知您不在府里,这才到庙会上来看看。”
贺兰松抬首去看,果见不远处有几个他识得的人,皆是乾安宫的内监,他心中不安,道:“对不住,我这就进宫去,劳烦诸位辛苦了。”
韦霄道:“公子客套了,请,奴才抱着小公子吧。”他话一出口,便又大悔,贺兰忘郢是什么身份,往日里都是敢骑在万岁爷脖子上撒尿的,他一介阉人,如何配碰一碰小公子的衣角。
贺兰松本已弯腰抱起儿子,见韦霄面色古怪,便将孩子递过去,笑道:“如此就有劳韦大人了,我也实在肩臂酸痛,抱不动他了。”
韦霄如何不懂贺兰松体恤,立时便红了眼眶,张手仔细的抱紧了孩子,贺兰忘郢是个不怕生的,欢呼着吼了一声,攀着韦霄的脖颈,便在他面颊上啃了一口。
韦霄呆若木鸡,贺兰忘郢却笑得更大声了。
宫中内侍们亦皆穿着新衣,鬓边簪着花,人人笑着侍奉,瞧起来就觉得喜庆。
贺兰忘郢近日走的极稳,乾安宫里又是他玩熟了的地方,进了宫门便从韦霄怀里挣下来,手上拿着两串糖葫芦一路小跑的往御书房里去,边跑边喊“爹爹。”
贺兰松皱起眉头,却见左右已然都退了出去,也就没再呵斥儿子,反正过年,由着他去闹几日吧。等他进了正殿,却见卫明晅穿着簇新的黄缂丝黑狐膁金龙袍,束金镶红蓝宝石挂带挎,脚上蹬着青缎毡皂靴,正坐在案前抱着贺兰忘郢,舔他手上的糖渣。
“怎么,玩的野了,也不知道来陪陪朕。”卫明晅也不抬头,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听说乾安宫上上下下的人都得了你的赏赐,银子都赏光了吧。”
贺兰松笑道:“四海来朝,皇上要受贺受礼,拈香看经,和太后皇子们守岁,哪里能有空闲。”
卫明晅伸个懒腰,道:“谁说不是,朕今日光衣裳就换了四五次。被人像个提线木偶似的牵着,朕的荷包呢,贺兰大人给不给?”
贺兰松上前两步,他因着不上朝,只穿了见青白的长袍,外面着一件白狐端罩,束的是镶金松石玉带,闻听此言便上前两步,端端正正的跪下了,行礼道:“瑾言给皇上请安,祝陛下千秋万代,盛世不衰。”
“朝堂上还没磕够头?快起来。”卫明晅正心疼着,却见贺兰松双手伸出来,大言不惭的道:“我的头磕了,皇上的赏钱呢?”
“朕就多余疼你。”卫明晅本打算要把人扶起来,听到这话又坐了回去,指着贺兰松笑骂,“滚起来吧。”
贺兰忘郢坐在卫明晅膝上,两条腿晃荡着踢掉了脚上的小靴子,也冲着父亲道:“滚。”
贺兰松哑然,卫明晅抬手在贺兰忘郢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将他放到地上去,捏了捏他的耳朵,“胡闹,不许欺负你爹。”
贺兰松苦笑道:“皇上,您的嘴都笑歪了,就别骂他了。”
卫明晅哈哈长笑,几步踱至贺兰松面前,往地上一跪道:“行了,我也给瑾言拜年,拿荷包来。”
贺兰松对着卫明晅伸出的双手目瞪口呆,愕然道:“堂堂天子,竟如此耍赖。”
“给不给?”
贺兰松无奈,从袖中取出个荷包,塞到卫明晅手里,道:“明晅乖。”
卫明晅瞪眼,随即又笑道:“你说,咱俩这像不像拜天地呢。”
贺兰松立时从地上爬起来,装作不在意的去抱儿子,红了脸不说话。
卫明晅边拆荷包边道:“他快满周岁了,别总是抱着他。瑾言,你这是把家底都倒出来了,以后还怎么娶媳妇。”他看着从荷包里倒出来的金锞子和如意发呆。
贺兰松笑道:“媳妇啊,明晅,这个就当作是聘礼可好?”
卫明晅笑骂:“朕怕你没这个福气。”
贺兰松眼中闪过失望,道:“是没福气。”
卫明晅装作没听到,从地上站起来道:“瑾言,等春日花开了,我带着你们爷俩去郊外骑马,好不好啊,郢哥儿。”
贺兰忘郢眯着眼连连点头。
卫明晅不等贺兰松回答,又问道:“郢哥儿,爹爹今天喝药了吗?”
贺兰忘郢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贺兰松气的在儿子头上戳,“白眼狼。明晅,你别听他胡说,我喝了,真喝了。”
卫明晅上前两步,将贺兰松父子一起拽到怀中,笑道:“朕尝尝就知道了。”
“唔,别。”贺兰松只觉唇上一暖,卫明晅便贴了过来,还惩罚似的在他舌尖上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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