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两人皆是一愕,自入了殿,卫明晅这才瞧见贺兰松,只见他形容憔悴,面色枯瘦,一双眼睛更是黯淡无神,却带着几分殷殷之意看向自己。
卫明晅精神倒是不错,但眉目凌厉,全无欢喜之意,贺兰松不由的又往后退了一步,拱手道:“皇上恕罪,臣,说错话了。”
卫明晅几步上前,在贺兰松身上嗅了嗅,皱眉道:“饮酒了?”
贺兰松暗叫糟糕,他自成亲后便恨不得泡在酒里,今日更是宿醉,自然不能这般来见驾,被严颜按着焚香沐浴,又在殿外吹了许久的冷风,这才敢进殿,不想仍被卫明晅闻了味道,他心虚的举起袖子,凑到鼻子旁嗅嗅,小声嘀咕道:“没有酒味。”
卫明晅冷笑道:“真是死性不改,朕听说你日日醉酒,这是熏了你家夫人的香?自打你一进来,便刺的我头痛恶心。”
贺兰松被骂恶心,心头一酸,当即又往后退了一步,拢着袖子垂首道:“陛下恕罪,臣,再先去沐浴再来见驾。”
卫明晅道:“不是要怪你,贺兰大人,朕正烦着呢,说话不好听,也请你多谅解。”
贺兰松忙道:“臣不敢。”
卫明晅道:“是为着令尊大人的事情?”
贺兰松忙撩袍跪下,以头叩地,扬声道:“家父昨日见驾未归,恐是惊了圣驾,臣特来请罪。”
卫明晅弯腰,在贺兰松肩上拍了拍,道:“起来回话,朕这么看着你累。”
贺兰松仍伏在地上,道:“臣不敢。”
卫明晅索性挥了挥手,令冯尽忠带着人退下,他在贺兰松面前蹲下,道:“那好,就这么说。昨日陈震和胡君全来上疏,说贺兰大人,哦,令尊贪墨扶海的银子。”
贺兰松豁然抬首,现下正是缺银子的时候,若贺兰靖敢监守自盗,那可是重罪,他掩下震惊,愕然道:“不,家父不是这样的人。”
卫明晅两手一拍,失笑道:“别急,令尊大人是怎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
贺兰松额上都急出了汗,道:“皇上,家父是清高文人,最有傲骨。”
卫明晅打算他道:“朕也盼着不是,贺兰,小贺兰大人,可还记得当年的中书令?”
贺兰松顾不得计较卫明晅的称呼,他自然记得中书令,因贪墨粮饷,被卫明晅下狱抄家,被万民百官唾弃,他颔首道:“臣,臣记得。”
卫明晅叹道:“中书令左相多年来尽忠为国,谁知人心易变,竟敢对黄将军的粮草做手脚,前事不远,满朝文武盯着,朕自然也不想看着老臣晚节不保,若非中书令出了此事,朕也不会撤了三省。”
贺兰松苦笑道:“陛下会的。”
“什么?”卫明晅没听懂。
贺兰松道:“总有一日,陛下会撤三省,中书令左相此举算是正中下怀。”
卫明晅一愕,随即抚掌大笑,“好,朕还以为小贺兰大人变了,没想到说话还是这么厉害。”
贺兰松磕头道:“臣死罪。”
卫明晅叹道:“你说的不错,何罪之有。与扶海人议和之事,朕从没有过问,赔了多少银子,都是贺兰大人统理。前些时日银两入库,三日前赈灾用银,开库时才知少了五十万银,两位尚书告到朕这里来,偏生贺兰大人又说不清,朕只好先拘了他。”
贺兰松沉吟半晌,问道:“既是银两入库,自然是当面点清了,其后多少自有户部三库辖管,便和家父无关了。”
卫明晅心道你倒算得清楚明白,面上却不露声色,淡然道:“朕何尝不知。但银钱库主事言道,贺兰大人夜半时分带着人来,挪走了五十万白银。”
贺兰松惊道:“家父手上没有圣谕,没有令牌,更无钥匙,那银钱库的主事如何会信家父的话?”
卫明晅道:“无圣谕,但有令牌和钥匙。”
“自然有钥匙,尚书大人手中便有。钥匙?”贺兰松蓦然住口,指了指自己鼻尖,哑了声音,“我,他们诬赖家父拿了我的印章和钥匙?”
卫明晅叹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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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晅:瑾言啊,想不到你到底还是来求我了。
贺兰松:我没求你,我就是来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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