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叫内务总管在府里等了半日,贺兰靖心中实在惴惴,无奈派出去几拨人马,皆未寻到贺兰松兄弟,偏生冯尽忠定要在府中死等,贺兰府上众人当真是连口大气也不敢喘,好在冯尽忠似乎并不怎么着恼,反而笑着道:“莫急,奴才宫中无事,等着便是。”
此刻天色渐暗,冯尽忠便不多留,对贺兰松道:“大人可要入宫谢恩?”
贺兰松道:“时辰不早,恐扰了皇上歇息,贺兰松改日再进宫谢恩。”
按道理说,得了敕封,自然当立时去谢恩,但此刻已近酉时,外男确实不方便入宫,冯尽忠便也没再勉强,与众人告辞径自回宫复明去了。
贺兰府上下将人送到府外去,贺兰靖回身剜了儿子一眼,道:“去书房候着。”
贺兰松躬身应了,先是双手捧着圣旨去了祠堂高高供起,途中偷偷看了一眼,原来是封他为翰林学士,入翰林院供奉,他嗤笑一声,不敢耽搁,取了祠堂的家法,又去父亲书房跪了。
直过了半个时辰,贺兰松才听到门外脚步声,他深吸口气,跪的更端正些,等着父亲进来。
贺兰靖推开门,见儿子温顺的跪在那里,脚边还放着家法,不由笑出声来,叹道:“适才教训老二,到处寻不见家法,我还以为是被偷了,不想竟被你藏到此处。”
贺兰松一惊,忙膝行两步,跪到父亲身边,求道:“父亲,今日出城全是我的主意,怠慢了宫里人,亦是我的罪过,您别怪罪小弟。”
“我是要问你的罪!”贺兰靖忽的怒气汹涌,指着儿子呵斥。
贺兰松俯身捧起家法,道:“是,是儿子的错,儿子领责,请父亲息怒。”
贺兰靖一把拿起家法,却扔到了案几上,问道:“身上可大好了?”
贺兰松道:“都好了。”
贺兰靖拧住贺兰松的耳朵转了一圈,恶狠狠的道:“好了就敢惹是生非。”
贺兰松哎呀一声,双手护住耳朵,却又不敢挣扎,直疼得求饶,他虽然天性聪慧,又听话乖顺,但也是幼承庭训,没少挨家法板子的,一顿捶楚下来倒不觉得什么,但此刻被揪住了耳朵,却是难堪的很。
贺兰靖出够了气方才松手,却见儿子一只耳朵红扑扑的,忍不住又要去拧另一只,总算记起儿子成年了,替他留了两分面子,“你母亲是否约束你在家休养?便是真要出门,为何偷偷摸摸的,张伯那里不去说,门房总要留个消息才是。我瞧你如今是越活越回去了。”
贺兰松知今日确实骄纵任性了,心下愧疚,顾不得耳上疼痛,当即道:”是儿子的错,不该不告而出,不该忤逆母亲,以后再不敢了。求父亲责罚,莫要,莫要再拧我耳朵了。”
贺兰靖哼了一声,道:“既是责罚,还由得你选。”
贺兰只好跪的更直了些,把左耳朵也递上来,小声道:“那爹爹拧吧,使劲拧,求爹爹别气坏了身子。”
贺兰靖恍然若失,儿子已经许久没叫过自己爹爹了,今日怕是疼得很了,竟然撒娇诉起委屈来,他心中顿时无限感慨,将儿子从地上抱起来,“不打了,也不拧了。”
贺兰松得了饶恕喜上眉梢,又问道:“那小弟呢?”
贺兰靖立时瞪了儿子一眼,随即苦笑道:“那个早被你母亲救走了。”
贺兰松笑吟吟的凑过来道:“谢谢爹爹。”
贺兰靖瞧着眼前丰神如玉的儿子,心中一时痛一时喜,盯了他好一会方道:“瑾言,你若是不愿去翰林院,为父便去求皇上,不然,不然就先外放去长长本事,也未尝不可。”
贺兰松听了这话大觉古怪,本来父亲今日慈悲放了他兄弟二人,本就是从未有过之事,已让他觉得不可思议,怎的好好的,又要他违旨去做什么外放的官,他迟疑着问道:“父亲此话何意?”
贺兰靖咳了一声,侧过身去捋了捋胡须,道:“我是怕你不喜去翰林院,和那些酸腐之人打交道。”
贺兰松道:“圣旨已下,如何有收回的道理,父亲放心,我定当谨守本分,不乱惹是非。”
贺兰靖又叹了口气,道:“也好。天气渐冷,要多保重身子,若有不适,要早些请大夫来看,免得你母亲挂怀。明日一早,就,就去宫里谢恩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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