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妖皇和鬼王的参战,也正是三族并肩作战的证明。他们实践了友好条约的协定,未来也将携手同行。
“姜还是老的辣啊。”陈启正背着手感慨,也有点好奇最后老祖到底使了什么法子才彻底消灭心魔,对方连渣都不剩下一点呢。
他不知道是,此刻被万众敬仰的老祖宗,正在昆仑灵修学院后山的法阵中,因为吃的太撑,正在消化中。
魔气在经脉中肆虐,她一点点让对方屈服,收为己用,过程并不容易。
更危险的是心魔本就是欲望的化身,爱恨憎恶所有的情感都放大千万倍,此刻的老祖就像是失去的情感一瞬间汹涌而来,差点招接不住。
在这样强大的情感冲击下,她也看到了隐藏在记忆深海里的画面。
十天后,洞中的她蓦然睁眼,黑暗中一双眼亮的摄魂夺魄。
外面,不眠不休静静守候了十天的小僵一动不动望着断龙石封锁的洞口。
叶长安旋身而起,宛如一道疾风掠过出洞,一掌按着男人的肩膀,将他推到十丈余外的桃树上抵住,迎着对方漆黑寂静的眼眸,她嘴角扬起笑容明媚动人,却有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缓缓开口--
“我吞噬的第一缕元神,是你的。”
第86章
她不是没怀疑过, 就算容玄是万年前飞升的仙人,手中有着如《渡人经》那样的秘籍可以把她炼化为僵尸, 但她两千年前就有可杀死元婴修士、接近旱魃的力量, 这和被修士炼化的普通僵尸差距也太大了。
更别提古往今来,一个僵尸还能养出自己神智以佛入道修炼成神了。
叶长安凝视着对方如今跟大徒弟八分相像的清俊的容貌, 泪眼婆娑, 哽咽着道,“当年是我失去控制, 反噬了你……”
容玄带着还是僵尸的她在各地游历,某次不小心救了人得罪了一个元婴修士, 对方心量狭小, 对他们紧追不舍, 两人几次身陷险境,靠着容玄爆发的力量和上品法器得以逃脱。却引来对方的怀疑和觊觎,起了杀人夺宝之心。
再又一次被对方重伤逃脱无门之后, 还是僵尸的她失去了控制,滥杀的本性被激发出来, 反噬了容玄。
回想起吸收魔气时被激起的回忆,叶长安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哀痛。
熊熊火光照亮了半幕黑夜,红得诡异森然。一眼望去满地都是残肢断臂, 鲜血流淌成河,空气里弥漫着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四处散落的火把的光亮映衬着红衣黑发的少女苍白而木然的面孔。
少女不为所动,深深嵌入男人胸口的手缓缓后退。
男人一柄断剑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深蓝色的道袍上都是斑斑血迹。他修长的手指虚弱搭在少女皓白如玉的腕上,想要推开也无能为力,嘴唇艰难开阖,嗓音沙哑,“长安,不要--”
伴随着他痛楚的闷哼,血肉发出撕扯的摩擦声,面无表情的少女毫不迟疑地挖出了男人的整个心脏,鲜活的心脏尚且在她苍白的手掌中一下一下缓慢地跳动,尖甲瞬间深深扎进,死寂无声中仿佛有涓涓血流顺着手指的血管流向少女全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一颗心脏就被彻底吸干化作灰烬,于此同时,少女身上的所有伤口都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飞快愈合,直到再无一丝伤痕,光滑如初。
男人颓然倒地,逐渐放大的瞳孔里映着对方木然的脸,他眼中没有一丝怨恨,充满着深深的眷恋,竭尽全力的呼唤“长安……”
女子充耳不闻背对他,五指弯曲成爪,银白色骨质的尖甲在昏暗夜色中反射出一抹铮亮的光,一步步僵硬地朝着不远处的敌人走去。
那时候她吞噬了他的心脏,那里也寄存着身为化神修士的他的一缕元神。
“对不起”眼泪簌簌而落像断了线的珠子,叶长安面色惨白望着他,手掌抚上他的心口,“很痛吧……”
元神是修士最为宝贵的东西,如同灵魂,只要元神不被彻底消灭,修士能就卷土重来。
如果在战斗中受伤的话都会痛楚难当,比身体上的损害难受百倍,并且元神的伤难以治愈。
可想而知,当时容玄承受着元神被人吞噬的痛苦,这伤又无法弥补,硬熬了一千多年,自己刚好转一点,又连忙分出元神下界来寻她。
这才有了后来的大徒弟文卿和现在的小僵。
她曾经问过他,他只是道,希望她不要想起来。
男人眼神本来是漆黑沉静的,低头注视她时仿佛万千星辰倒映在眸中,如星河浩瀚,连木然的表情也一瞬间如春风拂过,柔和了下来。
抬手抚上她脸颊,替她擦去泪珠,声音低沉,“莫哭,不妨事。”
“怎么不妨事!”叶长安柳眉颦蹙,似嗔含怨,“你现在还敢下界来!你身体遭此重创,根本无法恢复到以前!”
她惯常是如同朝阳下的红蔷薇般张扬明媚顾盼生辉的,而此刻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模样,看得人心都软了。
男人温柔擦拭着她的眼泪,哄道,“只是倒退些修为罢了,比起找到你,这些也不算什么。莫哭了,嗯?”
鼻音上扬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叶长安抹了下眼泪,似哭似笑,“我也不想哭啊,是眼泪根本止不住!”
男人手僵在半空:“……”他就说她怎么突然娇弱起来了。从霸王花秒变菟丝花,一时无法适应啊。
叶长安埋首在他胸口蹭眼睛,抽泣着断断续续抱怨道,“吸了心魔、后遗症!情绪放大百倍,根本停不下来!”
简直像是把这两千年都不曾体会过的情感一股脑儿汹涌而来,即使一点小小的心情都能够被引燃。
比如此刻对容玄的愧疚,他对她的一片深情的动容,化作眼泪决堤。
“呵”男人摇头低笑,紧实有力的大掌按着她的脑袋抵住自己胸口,微偏了偏头,凉薄的嘴唇在她鬓边留恋,低低呢喃,“那就好好哭一场吧。”
叶长安闻言收紧搂着他的腰,把自己更深地埋入他怀中,双肩轻颤。
她耳朵紧贴着他心口的位置,然而这具身体是早死之人,如同当年还是僵尸的她,因此胸口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的跳动。
两千年的时光,对方费尽心思才促成三世的相遇,若不是因缘际会她顺应了天道恢复了记忆,怕是两人永无相会之日。
叶长安眨了眨眼,泪水流的更凶了。
——
结果这一哭,就哭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停下来。
男人背靠着桃树,看她情绪慢慢平复下来,问叶长安,“先回屋吧。”
叶长安哽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