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助手正井井有条地指挥着各小队分工合作,叶长安也没有插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她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往这一站就代表了是他们的依仗,他们只管放手去做就行。
修士按照不同灵根分为多队,轮番上去按照号令施展术法施工。
“一队土系,出列!”土系改变地形地貌,夯土筑基,任务最重。一队力竭,就换二队,一队补充灵气之后又再次上阵,依次轮换,直到完成每天计划中的工程量。
而水系引流分渠,铺设排水管道;火系烧砖烧瓦,现场制作建筑材料;金系研磨金粉,负责室内外装修和布阵防护……
修行低下的凡人和军队也没能闲着,符文会不会画?不会画学啊,照着描摹呗。每人分一堆简单的形状,比着尺子描摹然后分块组装起来,效果也是一样杠杠的。
总工程师则是每天三次都要被其他修士带着飞上半空,巡视整个建筑。
第一次尝试空中飞行,就踩在巴掌宽的飞剑上,身旁连个防护杆都没有,吓的双腿颤颤,颇有当年陈导的风采。
而几天下来后,还经历过没站稳掉下来,体验一把无绳蹦极的惊险刺激(总工程师:求不要!)之后,他们已经麻木了。
每个人的力气和灵气都由于疲劳过度而被抽空,然后由于此地灵气浓郁,很快恢复过来,又投入紧锣密鼓的施工中。
而江淼和陈慕杰每天负责记录工程进度,他们会把图文经叶长安审阅后发布到论坛上,每个帖子点击量惊人,十万注册id,还有源源不断涌入的新人,每个人都在翘首期盼着学院的早日落成。
要是有闲暇时间,陈慕杰会帮着绘制符文;而对阵法产生兴趣的江淼就蹲在边上看他们一队队的修士按照喝令,上前施工。
也是得益于平时打游戏的经验,她逐渐产生了新奇的想法,告知叶长安后,她很有兴趣,鼓励他们积极做创新的事儿,还专门引荐她去拜见专修阵法的宗派长老,对方给予了她很多指导。
在学院建设期间,江淼开创了被称为“五行回转阵”的群战大法,在之后多年经过无数名师们的演化,逐渐发展成了九大式,八十一小变式的结阵,称为每个在校修士必学必考的基础法阵。
每五十年华夏灵修学院大比时,其中一个环节就是各校“五行回转阵”的比拼,宛如现代社会的阅兵式,充分展现各个学院学生的风采风貌,也是最能显示学校凝聚力的时候。
而那时候的江淼,早就是赫赫有名的阵法大师了。
回到现在。这天,叶长安正在繁忙工地上监工,忽然接到急促的求救--
“师父救命!”
水月镜传来小徒弟的呼唤,叶长安眼眸一沉,元神迅速回到小乾坤,唤出镜子,只见水月镜似乎被李郜白举的高高的,视觉是居高临下的,映出再熟悉不过的二徒弟的容颜,却又和记忆中几分不同。
男子一身似雪白衣,独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如纸,身形瘦削单薄的像是风一吹就摇摇欲坠,他死死盯着镜子,狠戾的脸色一下变得文静乖巧,冲着她喊,“师父。”
前一秒还要动手灭他呢,叶长安一出来,这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李郜白惊吓得下巴差点没掉。
“君琅,”叶长安唤着他的名字,“好久不见。”
“是啊,我好想师父。”男子说着话,流露一丝丝委屈的味道,猛然脸色微变,手捂在嘴上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
“二师兄、你还好吧?”李郜白不忍,想帮他拍拍背,手才伸出去,就被对方阴狠一瞥给吓的缩了回来。
“你怎么了?”叶长安微微蹙眉,看出他状态不对。两百年前就算被她关到死寂之地,他的身体也是没问题的,就算这些年因心魔阻碍,修为倒退,也不至于从金丹退到筑基中期才是。
君琅抬起头,手中一抹刺眼的红,若无其事把手背在背后,苍白瘦削的脸上带着咳嗽用力过猛的潮红,额上渗着层薄汗,冲叶长安虚弱笑笑,“没事,老毛病了。师父你好久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
叶长安眼眸一凝,“这就回来。”
原本想把离家出走的熊孩子揍一顿的,可熊孩子生病起来,还是自家师父心疼。
关掉水月镜,叶长安出去给工地的几个负责人交代一声,直接缩地成寸,几息之间已经回到了一千多公里外的京城。
在家中的李郜白,看着镜子熄灭,赶紧把它宝贝一样塞到自己的纳戒中,警惕地后退几步贴着墙,打算随时逃跑。
没办法,实在是这个二师兄太可怕了。
他今天在屋里休息,听到有人按门铃,因屋子设了结界,一般人根本看不到这栋房子,便以为是熟人,凝结出实体过去开了门。
就见外面病恹恹的美男子坐在轮椅上,冲他笑的温柔可亲,询问叶长安是不是住这里。
他下意识回答,“是啊,你找我师父什么事,你是谁--”
话还没说完,对方俊秀的容貌瞬间变得无比狰狞,阴测测地道,“她竟然违背誓言又收徒了!”
出手更是狠辣,直接纵身掐住他脖子一拧,要是普通人,或者修为低下的修士肯定就被他弄死了。还好他是鬼魂,已经在实战中锻炼出来了,顿时虚化成烟雾逃开。
也在这电光火石之际,想起了来人的身份--
他失散多年的二师兄!
然而马蛋的他一点都不惊喜!!
急忙向师父求救,这才换回片刻喘息。
屋子里恢复安静,今天只有他和小僵、小黑在家,这大清早的,另外两个家伙肯定还在睡觉。
李郜白不知道叶长安什么时候赶回来,他此刻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二师兄,如临大敌,戒备盯着他,悄悄往楼梯口移动,预备如果对方再暴起伤人,他就带着小僵和小黑先逃跑保命再说。
君琅念了道法诀,掌心的血迹顿时消失,恢复孱弱苍白的颜色,手背上青色血管隐约可见。
他双手转动着轮椅,慢悠悠地进屋,环顾四周,“你们就让我师父住这儿?”话语鄙夷。
李郜白辩驳,“这里很好了,市中心闹中取静的别墅,寸土寸金,要几千万呢。”
话没说完,对方一个眼刀扔过来,带着可以冻伤人的森冷寒意,“说说,她为什么会收你当徒弟。明明她答应过我的。”
李郜白悄无声息一点点接近楼梯口,嘴上道,“也不怪她啊,是你违背约定在先的。”
君琅神情阴晴不定一阵,忽地抚额,低低笑起来,“师父还是半点不肯吃亏的脾气。不过说到底也是我的错。”
说完之后不知想到什么,显出点郁郁寡欢。忽然,浓墨如扇的羽睫下,射出一道凉薄的目光,落到李郜白身上,“你躲那么远做什么,我是你师兄,你这恨不得避而三尺的态度倒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