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茗娘喘着气说道,“我现在难受得很,别招惹我。”
“是不是又想吐了?大夫说你这是正常的喜吐反应,要是太难受,我明儿个去给你买些姜片酸梅什么的,不,我现在就去买。我先送你回家去,娘在担心你。”
许三白正要去扶茗娘,怎料茗娘忽而又大发脾气,挣开许三白的扶持大喊道:“我有手有脚,自己能走!你别成天围着我转好不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
茗娘这一喝,旁人纷纷看了过来,其中不乏许三白的邻居。老早就眼红许三白能讨到这样漂亮的媳妇儿,巴不得看见他一点不是。这一幕落了那些人眼中,怕是明天许三白怕老婆的言论就会传遍大街小巷。
“茗娘,我……”许三白正想说什么。茗娘却极为厌恶地退了几步,冲着他继续说道:“你不用为了我告假,也不用特地陪我。你多忙我都没关系的。我不会怪你没时间陪我。”说罢,茗娘又凝了凝眉头,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掩着胸口转身独自往回家方向走。
许三白愣在原处,尊严岌岌可危。他慢慢攥紧了拳头,这一刻他眼中充满了愤恨,可很快又消散了去。他怨不得任何人,是他心甘情愿要娶茗娘的,即便他早就知道茗娘是为了逃避许雅倾才嫁给自己,即便他也知道茗娘心里根本没有自己。
许三白在街头游荡着,迎面而来几位不修边幅的人,红着眼,行色匆匆,似乎赶着上哪里。看见许三白,那几人停下来揶揄道:“哟,这不是我们的三白大爷嘛!”
许三白回过神,看了那几人一眼,心神一惊,下意识往周边看去。担心被熟人撞见。
“放心,这条路就只有两种人才会走,一种是像我们这样的烂赌鬼,另一种则就是像你这样光鲜亮丽的赌徒。怎地,今儿个怕是发赏钱了吧,来过一把瘾?”
许三白黑着脸一挥手道:“我说了,我不会再赌了。”
话越是正经,便越引人发笑。那几位赌徒露出黄牙,仿佛听见天大的笑话:“我没听错吧。我们的三白大爷说要戒赌!?十年大瘾,一朝就想了断,别傻啦。走,今夜是傅爷的场。”
那几人正要向前簇拥,许三白义正言辞划清界限:“我许三白已经不是当日的许三白了。为了我娘子,我不会再踏入赌场半步的。”说罢,许三白潇洒利落大步走开,身影堂正不少。
许三白在非常偏远的店铺买到了驰名的腌菜,特意买了个手扶车运送回家。废了不少功夫,兴致勃勃回到家中,一进门便见茗娘难得有了胃口在喝粥。
“娘子,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许三白兴致勃勃揭开了其中一缸腌菜,这一瞬,茗娘面色惨淡,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胃口顿然烟消云散。她掩着嘴冲出天井,又是一顿干呕。
“你说你是不是无聊!人家茗娘好不容易有胃口吃东西,你又搞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回来。老大不小一个人,都要做人阿爹了,竟还不生性。”罗老太心疼孙儿,不住骂着许三白。
茗娘从天井处回来,两眼厌恶地看了那几缸腌菜一眼,口中说道:“都是什么?统统扔出去。臭死了。”
许三白有些不知所措:“我向隔壁郑大娘请教过,她说孕妇好酸口,这家腌菜特别受欢迎,所以我……”
茗娘不耐烦呼喝道:“那你就拿去送给郑大娘吃,不要抬进屋里来。搞得乌烟瘴气,看见就心烦。”
“就是!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懂事。”罗老太帮腔道。此时她全副指意都在茗娘腹中那个孙儿上。
许三白有些尴尬,看着山长水远运回来的腌菜,竟还讨不了一个笑脸。他有些失落,搬起缸子正要出户。怎知茗娘又阴冷冷地补充了句:“记得找地方洗干净身才回来。整个人也臭熏熏的,闻见就倒胃口。”
许三白顿住脚步,他的理智在这一刻崩塌了。抬起腌菜缸就往外头摔去,吭哧一下,惊心动魄。惊扰街坊邻里,纷纷探头探脑凑个热闹。
“哎,你怎么回事?说你两句还不高兴了。媳妇儿怀着孩子都不知道让一让!”
许三白回首望去,看见一双双幸灾乐祸的目光锋利地对着自己。不远处,一个淡漠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旋即转身离去,一副漠不关己的样子。这一刻许三白彻底心凉了。
原本以为只要千依百顺便能换取几分同情怜悯,把爱情施舍几分。怎料他遇到的是一个不懂感恩的人,越是深情越显滑稽。许三白总算明白了。他调转身子,狼狈离开。依稀见听见身后的邻居迫不及待地评头论足:“娶漂亮媳妇是要受点气啦。不然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给你们家占。”
“罗老太,等你三白回来了,你让他听着老婆话就好了。”
罗老太听了,叉着腰嗓门更高了几分嚷道:“我们罗家事犯得着你来管啊。我儿子娶了漂亮媳妇儿,你眼红啊?有本事你休了你家那个胖丑老婆重新讨一个像我们家茗娘这样漂亮的人回来啊。”
“嘿!漂亮老婆凶得很,我才不要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