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肯在‘鬼虎’、‘铁锤’面前露出真容,便是你让我踏出的第一步。”万古川亲了亲他的手指。
林泓觉得手指发痒,抽了回来,“不知道我竟这般伟大。”
如此温柔良夜,耳鬓厮磨,想睡着是有些难,林泓怕万古川太累,好说歹说哄他睡了一会。
天蒙蒙亮了。匆匆一面,万古川必须赶回去了。
连早餐铺伙计都才刚刚起床,两人就行在了路上。
林泓把他送到城门口,一路上都倔强地一言不发。
“走了——回去吧。”万古川拢了拢他的大氅,哄他回去。
早餐铺张罗的声音有些渺远,天色清冷。
“万古川……”
万古川刚转头林泓就喊他。
“嗯。”万古川看向他,见他抿着唇,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林泓欲言又止。
万古川在心里祈求:别再叫我了,再叫我就不想走了。
对视良久,林泓最终只说了一句:“保重。”
清晨的天灰蒙蒙的,还有些暗,下起小雪来,雪花又薄又冷。
万古川在远处勒马回望了林泓一眼。
太远了,各着江南的雪,看不清面容。
林泓却觉得那道目光有千斤重。
*
“什么?昨晚夜鬼来了?!”赵钢龙震惊,“夜鬼不愧是夜鬼,半点动静都没有,我是一点没感觉到。深夜来清晨又走,要不是‘雪刃’你说,恐怕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哎!我都没见到他!”苍朗哀嚎,“好个夜鬼重色轻友!”
屠鸿雪不动声色喝了一口茶。
昨夜万古川翻到林泓院子里,整个镖局只有屠鸿雪发现了,同他在夜色里打了个照面,一见是他,便又识趣地回自己屋子了。
林泓此时恹恹地回来了。
“哟,头儿,春宵一刻千金,怎么这副表情?”赵钢龙道。
“人又走了能不伤心吗?”林泓脱去大氅,坐到桌前喝了口茶,越想越觉得有点不对劲,“你们怎么知道?”
自己是在鬼方里和万古川互通心意的,回来也没跟他们说过,万古川在战场更不会告诉他们,这就“春宵一刻”就别有深意了。
赵钢龙以为他问的是怎么知道“万古川来过”这件事,顿时一拍屠鸿雪,“当然是‘雪刃’说得啰!”
林泓看向屠鸿雪。
屠鸿雪顿时在心中叫苦。
这三个人都是比林泓早知道万古川心思的。再加上深夜大将军冒着擅离职守的死罪翻进林泓院里,他们当然一下就明白——这对成了!
可是,知情而不报是什么罪?
屠鸿雪躲开林泓的目光,要坐不住了,他现在当真里外不是人,置身事外反而成了罪大恶极。
苍朗咳了一声,打破尴尬,“头儿表情这么严肃做甚,莫不然我们猜对了不成?”倒打一靶——头儿你自己暴露的。
屠鸿雪难得有表情,感激地看了苍朗一眼。
“啥?”赵钢龙还在状况外,“‘雪刃’不是说了吗?还需要猜?”
“……”苍朗和屠鸿雪都不说话了。
赵钢龙还很激动,“夜鬼这小子看来是把我们教给他东西的运用得不错啊!哈哈哈哈!百年好合!百年好合!早生……哦,这个不能。”
苍朗:“……”好得很,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于是三个人老老实实交代了。
屠鸿雪没有说他不仅先一步知道万古川的心思,而且还知道林泓的。他怕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情况就是这样的,三个人帮着万古川来追求自家头儿,而林泓是毫不知情,最懵的那个。
“头儿,我们肯定不好说是吧,这还得你们两个来。”苍朗解释。
这倒也是,但林泓在想,如果自己能早些知道,会不会把进程拉得更快一些?何必虚度。
*
时间飞逝,南方的捷报依旧在传来,江南的街头都在讨论战事。
但战事才真正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南蛮仿佛破釜沉舟在做最后的暴起,要为自己争取一个筹码,用剩下的所有兵力死咬一座城池,悍然进攻。
大徵的铁骑咬着牙死守城池,对峙已有七日之久,枕戈待旦,草木皆兵。
天公不作美,在这个紧要关头,一场大雪封死了运输粮草的官道,雪崩把运粮的官兵悉数掩埋在雪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