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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和你一样被眷顾的未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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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出事当天文蕤就主动申请了停职,在家里关了一周,除了每天和蒋正州的主治医生、自己的父母保持联络以及配合教务处调查外,他挂断了所有的电话,也不敢看新闻和社交软件。

事情不是这么处理的,他清楚,他现在该做的就是查出来举报信的始作俑者,多半是院里和自己竞争名额的讲师。但他就是不敢面对,现在高校老师作风是敏感问题,同安大学两年前就有一个考古学的老师猥亵学生,在网上被声讨了足足一个多月,当年考古学系成了收分最低的专业,导致学校行政对这方面现在很紧张,虽然文蕤只是被举报嫖娼,他手上的项目也全部被停掉了。

过于顺遂的人生,会让人失掉警惕性。文蕤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人生过于顺利了,以至于挫折到来时,他被打击的不知所措。

他也没有联系蒋正州,蒋正州被打了马赛克的裸照在网上随处可见,一些本地论坛和短视频软件里已经扒出了他的真实姓名,甚至有人自称也点过蒋正州出台,对蒋正州做一些不堪入目的评价,还有一些评论关于他自己。

“这个教授长这么帅,还要去嫖娼,学校里的学生不够约吗?”

“这是我以前的高中同学啊,一直是大学霸,没想到是这种人。”

这样的话给人一种众叛亲离的无力感,不小心看到一眼都会难受好久。

楼下的门铃响了很久了,文蕤疑心是上门骚扰他的人,一直没有开,但过去一小时了,门铃还在不停的响。文蕤听的心烦意乱,随便披了件外套下去,透过猫眼看到的却是戴着口罩和帽子的蒋正州。

文蕤连忙让他进来,关上门后,蒋正州摘下口罩,文蕤注意到他的脸颊又消瘦了一些,不过自己大概也是这样的。

“我……我看到新闻了,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他垂头丧气地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文蕤开口说了这三天来的第一句话。

“要不是我……要不是我……”蒋正州一脸愧疚,难过的好像快哭出来了。

“真没事,我有办法处理,倒是你,怎么从医院里跑出来了?”文蕤是为了安慰他才这样说,其实自己心里没有一点底。

哪怕举报信里缺乏更实际的证据,文蕤出现在会所是实打实的事情,在找出匿名举报人,要求对方公开道歉之前,很难在同安大学里任教了。

他父母已经联系了校友圈子,帮忙调查匿名信的来源,也在学术界努力压下这件事,但是再怎么努力,文蕤的前程肯定大受影响。

他一路上急赶慢赶的,赶在二十五岁拿到博士学位,手拿几个国家级重点项目,评杰青和青千也是这几年的事情。出了这个事,他多少要在学术界避几年的风头,让他前半生的奔跑好像都失去了意义。

文蕤这时候才知道,自己顺顺利利走到这一步,不是因为自己够聪明,而是运气好

,从来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困难。

而运气不够好的人,这时候就谨小慎微的站在他的面前,文蕤突然能够理解了一部分的蒋正州,理解了那种头上永远压着一座大山的感觉。

“我……我担心你,给你发微信你也没回我,我也不敢给你打电话……”蒋正州说。

“我不是让医生转告你我没事吗?”文蕤打开微信,果然在一堆密密麻麻的信息里找到了蒋正州的。他心里突然有些歉疚,出了事这些事以后其实也是不太想面对蒋正州的,对他来说,在前途面前,感情可能没有那么重要。

“我,我怕你想不开。”蒋正州的声音越来越小。

文蕤拍了拍蒋正州的肩,虽然之前顾不上去想蒋正州,但当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的焦虑感好像真的有所消退,蒋正州的出现是理所应当的,他在了,事情就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你瘦了好多。”蒋正州看着文蕤过分清晰的下颚线和淡淡的胡茬说:“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叫外卖吧,你还病着呢,吃完我送你回医院,再过十几天就要手术了。”

“我不想回去,你让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我给你做饭,你要是累的话,我可以帮你,很多来我们会所的客人就是压力太大了。”蒋正州话说的含蓄,但文蕤听出来了他的意思,赶紧说:“我说了等你病好再来。”

“用手和嘴也可以。”蒋正州诚恳地看着文蕤,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可以为他做的了。

文蕤被他搞得哭笑不得,说:“你就不能想点其他的事情做吗?”

“我,我也不会做其他的……”

“你初中时不是花样挺多的吗?”文蕤想了想,跑上楼,再下来时手上多了一把木吉他。

“再给我唱一次吧,你初中元旦晚会最爱唱的那个,你的背包。“

蒋正州接过来,初中时他缠着大哥给他买过一把吉他,乐器店里最便宜的一把,琴弦硬邦邦的,很难往下按,蒋正州才学了一周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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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都是老茧,不过为了在晚会上出一把风头,他愣是每天一放学就抱着吉他,对着兄弟给他的一本不知道是第几手,已经被翻的破破烂烂,还掉了好几页的吉他教材练习。

这么多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该怎么弹了,但是手一碰到琴弦,就下意识的按出了和弦,才知道原来自己舍不得忘记。

“背了六年半,我每一天背它上班,你借我,我就为你保管……“

他坐在只拉着纱帘的落地窗前慢悠悠的弹着琴弦,傍晚的夕阳照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环绕着一层金色的光辉。

文蕤想到了大学时,也总有人坐在草坪上自弹自唱。蒋正州看起来和那些大学生没什么两样,如大海能接受一切一样,蒋正州承受了过多的坎坷,但那些艰难的过往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的痕迹。

世界上居然也会有这么简单的人,文蕤不可思议起来。

他没法控制自己不去吻蒋正州,这是成年人的方式,不像以前初中的时候,明明认真看完了蒋正州在晚会上的表演,却要当面奚落他一句“草台班子”。

有时候吻能比性交更加触动,文蕤的舌头刮擦过蒋正州的齿根时,他又体验到了那种让大脑空白的快感。接下来的事情也是顺理成章的发生了,哪怕文蕤因为他的身体有些不愿意,但蒋正州让他失去了拒绝的权力。

蒋正州躺在地上,文蕤半趴在他身上,双手撑地,缓缓地进入了他的身体。

“呃……啊……”蒋正州发出了微弱的呻吟,他已经几个月没有做过了,身体已经不是很适应了。

文蕤尚存的理智让他想要离开蒋正州的身体,蒋正州伸手抱住他的臂膀,合上双腿挽留着文蕤。

他们没有闭眼,互相对视着对方,很快又吻在一起,两个人的身体最大程度的交合着。

这是夏天的末尾了,热度比起盛夏却不减分毫,文蕤的汗水滴落在蒋正州的身上,蒋正州因为快感而失神,呻吟声被隔绝在文蕤的口中无法宣泄,化作肌肉一阵阵的抽搐。

蒋正州的手在无意识间抓住了吉他的琴弦,手指大力的扫过琴弦,发出无规律的音符组合。

最后的回忆是这样的,真的够了,蒋正州想。结束以后文蕤很愧疚的道歉,两个人一起去洗澡,结果又发生了一次,在装了水的浴缸里,过程中充斥着水花声,水溅了浴室一地。

收拾干净以后,蒋正州去厨房煮了两碗酸汤面。煎蛋的时候,文蕤从身后抱着他,在他耳边低声说:“我要两个蛋,好好补一补。”

蒋正州什么放荡的调情话没听过,却被文蕤的话弄的满脸通红,文蕤看着他红通通的耳根,哈哈大笑,接着又吻上去。

“我要做饭啦,你别捣乱。”蒋正州把他推出厨房,一路推到客厅的沙发上。

文蕤找了部悬疑电影,两个人边吃饭边看,蒋正州难得有食欲,吃了一大碗面,只是还没看到结局,文蕤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睡好觉了,闭上眼就是那封举报信,可是蒋正州在他身边,这件事变得似乎没那么可怕了。

真的是醉了,他居然觉得丢了前途也没什么,只要以后的日子里有蒋正州就好了,文蕤睡着前,抱着蒋正州,迷迷糊糊的想。

蒋正州确定文蕤睡着以后,没急着动弹,把电影看到结局后才从文蕤的怀抱里挣脱开来,起身收拾餐具。洗碗的时候,他突然冲到厕所里,打开马桶盖,把晚饭全部吐了出来,还带着血水。

不能假装现实不存在,他的肿瘤还在,举报信也还在,他这样的人不配和文蕤走的太近。

事发后,文蕤的父母很快联系到蒋正州,他们都是好人,没有骂蒋正州,只是问具体的情况,他们交往的程度。

蒋正州告诉他们,自己的不雅照片是陈老板拍的,文蕤的父母很重视这个信息。他们没有责怪蒋正州,相反,还有些同情他,说他过的不容易,他们愿意出钱替他治病。

“不过小蒋啊,你应该也清楚,小蕤和你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你们在一起,对你们两个都不好。“文蕤的父母把话说的很客气,不像其他到会所来闹的人,什么脏话都往公关身上丢。

文蕤有大好前程,自己已经影响了他一次,绝对不能再继续了。

文蕤的父母说的也对,文蕤多半是一时兴起,他们可能会甜蜜几个月,然后文蕤就会觉得自己是个麻烦。一个会所里被几百个人上过的鸭子怎么敢奢求一辈子的真爱呢?更何况自己初中时还那样欺负他,他没报复自己就算不错的了。

蒋正州接受了文蕤父母借他的治病钱,答应了他们离开同安,和文蕤切断联系。

要是能死就好了,反正都得了这种病,可又不能死,还得硬生生往自己背的债上再狠狠加上一大笔。

蒋正州背着睡着的文蕤上床,把他留在床上离开时,他听见文蕤在他身后呢喃道:“蒋正州,不许……不许欺负……不许欺负我。”

他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鼻子却有些发酸,回头又仔细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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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文蕤一眼,俯下声轻轻吻了一下文蕤的嘴唇,心里有些发虚。

最后一眼了,蒋正州拿手机偷偷拍下睡得乱七八糟的文蕤,他拍的时候心慌,没聚好焦,拍的模模糊糊的。

紧接着,他下楼背上书包,叫了辆车去动车站。票是早上七点多的,到一个中部城市,文蕤的父母替他联系好了那里的医生,也是他们的校友。蒋正州发自内心的觉得文蕤一家很厉害,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看病也是可以联系好医生的。

动车很快的进站,蒋正州上了车,是靠窗的座位。他看着窗外属于故乡的风景飞快的被甩在身后,想到自己离文蕤的距离越来越远,心口无法抑制的抽痛起来。

说不定文蕤会真的喜欢自己一辈子呢?他想起来他和文蕤重逢后很多琐碎的小细节,他觉得文蕤也是喜欢自己的,可是又不敢相信。

以前蒋正州没有彻底绝望过,他会想这个世界上还有文蕤,可现在他和文蕤遇见过了,然后又分开了,生活突然就变得没有任何可以期待的事物,只剩下如影随形的重压,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没有文凭,也没有技术,治好病后还债还是只能走老路,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变卖自己。

耳机里还是那首《你的背包》,听着这首歌,一下就晃过去十几年,他和文蕤也从一个教室里的同学,变成不该有交集的人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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