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有然而。
唐渊温柔地抱着陆之穹的身体,不知何时陆之穹又醒过来了,眼神如孩子般天真无措。在无数次死亡中他终于被洗成了一张白纸,没有理由再苛待这样一个可怜的孩子了。
“我会好好照顾你,这里是你的家,”唐渊吻了吻他的额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高兴,直到现在,我才感觉你终于属于我和阿莫尔了。”
即使银蛇自认是唐渊的同伙,在这件事上也甘愿任他拆迁,此刻也不由感慨唐渊的变态。这根本不是什么正常的情感,难道说真的只有一个变态能制裁另一个变态,就看谁疯得更厉害吗?!
“我想他不属于任何人。”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唐渊脊背躬起,猛地回头,瞳孔剧烈收缩。
“阿莫尔!”
阿莫尔向他走来,周围试图阻挡的人都被一种温和的力量缓缓推开,如同被裹挟在海浪里,这股推拒之力柔和却无从反抗——什么时候阿莫尔拥有了那样的力量?!
“你终于来了。”陆之穹居然向着阿莫尔露出微笑,张开双臂试图拥抱他,天使的光环在他头顶显现,鸦黑的羽翼铺天盖地,也如同手臂般向着阿莫尔伸展。
唐渊试图打断这可恼的插曲,可是他完全被压制了!那是怎样的力量,别说反抗,双腿居然连站着都无法维持!他紧咬着牙关对抗压力,却见到收容所的成员们一个个倒下,在恐怖的威压中贴伏在地面,颤抖如暴风雨中的虫豸!
羽翼织成了一个椭圆的牢笼,将陆之穹和阿莫尔完全包裹,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但是据银蛇后来回忆,他分明听到了大口大口的咀嚼声,迦陵说他疯了,她说自己听到的是皮肉绽开撕裂的声音,骨头被嚼碎的声音,阿莫尔尖叫惨嚎的声音。
不然,为什么当羽翼再度展开之时,阿莫尔会整个消失不见!
“十一年了……”陆之穹叹息一声,他立在南墙之上,睥睨地看向脚下黑压压的人群。他还没发现自己的发色和瞳色发生了变化,但他很享受那种死一般的寂静,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弥漫着痛彻心的空气。
接着,尖叫、哀嚎、痛哭、质问、攻讦、恳求、诅咒,轰轰烈烈地从那群虫豸口中喷薄而出,向他袭来。
如果他还在乎,一定会被这种沉重的声音拽下来。看到昔日的同伴哭泣,他虽然不会嘘寒问暖,但一定会默不作声地把欺凌者揍得满地找牙。
可是,他不在乎了。
陆之穹扇动羽翼,轻盈地从墙上跃起,一次展翼便飞到很高的地方,人间的悲欢泥沙一般从他身上落下,四肢百骸里流淌着畅快的气息。在这个没有月光照耀的夜晚,光环直到很远的地方都看见得见,地上的人们会看到一颗很亮的星,自由地移向夜空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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