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钟意从他怀里仰起头:“顾清淮,这里有没有什么传说?”
顾清淮:“什么传说。”
钟意眨眨眼睛:“比如缆车升到最高点,接个吻就能在一起一辈子?”
顾清淮看她一眼,手指捏她脸:“你跟我在一起,就不想别的。”
声音很轻很温柔,像在跟小朋友打交道,没有责备,只有纵容。
钟意被戳中心事,小脸一红,梗着脖子问他:“真的没有吗?”
顾清淮无可奈何笑着:“没有。”
钟意郁闷:“好吧。”嘴角瘪下去,脸颊气鼓鼓。
两人在一起不到一星期,亲亲都是亲亲额头、亲亲脸颊。
现在这样美的日落,这样美的山水,适合初吻,适合记一辈子。
只是她正郁闷呢,顾清淮修长手指轻扣住她侧脸,四目相对,他清隽的五官在眼前放大。
呼吸交织,他抵着她鼻尖轻轻蹭了下,温柔到蛊惑人心:“就算没有,我现在也想吻你。”
是真正意义的初吻。
在距离平地几千米的天空之城,在薄雾缭绕的云端,有日落和花海为证。
十六岁的顾清淮看着钟意走进廊桥,飞机升上万米高空。
二十六岁的顾清淮,终得偿所愿,吻到十六岁喜欢的人。
钟意忘记闭上眼睛,眼前是心上人,余光是红云金顶杜鹃花海,浪漫到不舍得眨眼。
相贴的脸庞分开,顾清淮修长手指还在她脸侧,轻轻捧着她的脸,目光明亮又清澈,嘴角轻轻上扬,唇红齿白难得在笑,像个可可爱爱的大男孩。
钟意这下是真的害羞了……亲亲嘴唇和亲亲脸颊是完全不同的体验,她脸埋在顾清淮怀里,耳朵通红,无论如何不肯抬头。
她的嘴唇上,好像还有柔软湿润的触感,那个瞬间像踩在软绵绵的云朵,大脑空白一片。
顾清淮轻轻揉她脑袋,把人抱着哄。
好半天,钟意猛地抬头:“我看电视剧里,好像不是碰这么一小下,还得多碰几下……”
顾清淮一怔,把那颗脑袋按回怀里,声音很低像求饶:“你不要说话了。”
钟意知道他是害羞,她笑得不行,手指捏上那张冷白如玉的脸:“顾清淮,你是不是不会?”
顾清淮低头抱她,脸埋在她肩上,黑发蓬松柔软蹭过她耳朵。
他是在撒娇,撒娇不自知,声音带笑有些无奈、闷闷的:“我也不知道。”
-
晚上,他们住梵净山脚下的侗寨。
鼓楼、金丝楠、热闹的篝火,如同人间仙境。
如果不是退休还早,钟意真的想在这里定居。
她站在窗边看夜景,看他的故乡,顾清淮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退休以后我们就在这定居,”她尾音上扬,“我去学校当校医,你去当保安。”
顾清淮轻轻扬眉,看夜幕下的侗寨:“可惜时间不够,不能带你多走走。”
钟意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这下是真的累了:“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嘛。”
这天晚上没订两间房,是标间,钟意困得不行,洗完澡沾了枕头就睡着。
顾清淮失眠,胸腔情绪难以名状,巨石一样压在心口,关于父亲、关于母亲、关于钟意。
可当他看向她,所有情绪都变得柔软静谧。
眼前,熟睡的钟意和十年前在机场见到的小女孩慢慢重合。
十年来所有画面老电影一样在脑海播放,睡意全无,看了她整晚。
他拿出手机,看十年前她发的照片,看她发的“金榜题名,就见面吧”。
最后,点开她的留言板。
翌日清早,钟意没有赖床。
在听见身边有动静的那一刻,她让自己强打起精神。
因为今天是顾清淮妈妈的忌日,也是顾清淮的生日。
她没有办法开开心心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她能做的不多,只想陪着他。
在花店,她转过身问他:“阿姨喜欢什么花?”
钟意穿浅绿连衣裙,皮肤瓷白,融进花花草草的背景。
顾清淮柔声道:“妈妈喜欢洋桔梗和向日葵。”
香气馥郁的浅绿和明黄色调,花店小姐姐一双巧手,用浅色牛皮纸包扎成束。
顾清淮和钟意十指相扣,站在母亲裴婉卿的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