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好吧。”
过了两分钟,对面又发来一段修改意见,让咕咚在两个脸还不太熟的选手的部分再加一些暧昧线,最后说:“明天早上八点之前给我就行,早点休息。”
笔记本右下角的时间正好跨过零点,咕咚忍住砸键盘的冲动,把文档一键设置为清洁版本。
她打了两行字,烦躁得不行,拿手机翻出微博发新动态:都是假的。
动态刚发出,评论区就热闹得不得了,熬夜的粉丝们纷纷留言,好奇的、悲伤的、嘲讽的字句堆叠在一起。
“咕咚劳斯怎么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怎么了为什么说这个?”
“sy塌了吗?”
“是不是有病啊?为什么是sy啊?咕咚大妈铁血白宴唯粉还有疑问?天天盯着别人吸血反噬了吧?”
“这也要巡逻……”
“咕咚是不是知道什么啦?小白会不会进决赛啊呜呜呜呜呜有没有人告诉孩子啊!”
“白宴倒贴失败咯!还大号关注,自己下场炒师生失败了吧!略略略略略略略略!”
“到底怎么回事啊?”
“说说清楚吧到底怎么了啊!”
咕咚看着不断跳出新提示的页面,感觉止不住的心力交瘁,她确认自己已经完成了把白宴推上风口浪尖的任务,又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她打开键盘补了一句评论:三次元吐槽,打扰大家了。
评论区变得更混乱了,咕咚还没来得及再拉架,特别关注列表里的随祎上线了,新消息叮咚一声跳出来,显示@随祎1 关注了@only2019-白宴。
咕咚张了张嘴,紧接十几个提示像是金图吐泡一样响个没完:@随祎1 关注了《only2019》剩余的选手,应该是从官博列表从上到下点的,一个都没落下。
节目宣传群炸开了锅,导演组的几个执行导演疯狂地艾特几个负责外部宣传的工作人员,语气像是火烧房子。
“这个是谁去沟通的事啊?怎么关注选手没有提前说啊!”
“赶紧起来发营销号了!明天早上我要看到热搜出现在我的首页!”
“话题词定好没有?我让官博也发一下!#随祎关注所有only选手#这样可以吗?”
咕咚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热闹非凡的宣传群,又撇了眼自己的文档,明天早上改不出个人选手组的新剧情线,大概也没人会问责了。
白宴睡到下半夜又惊醒,意识朦胧间伸手摸了摸边上的位置,床位剩余的位置很窄,没有人躺着的位置是带着潮气的冷。
窗外透这一点微光,室内是此起彼伏的鼾声,白宴恍然大悟,现在是在秦皇岛。
白宴木木地躺了一会,睁着眼睛数上铺床板上的木纹,没数几下,忽然感觉自己被莫大的荒凉包裹着。
一种让人觉得很难受的、凄凉的感觉一点点从喉咙里挤出来,慢慢地缠住脖子。
他呆滞了一会,从枕头边上摸出手机,没头没脑地给随祎发消息。
[白:你在吗?]
[sy1:在。]
白宴看了一眼时间,临近凌晨五点,宿舍里的暖气已经停了很久,被子里的热度也散了,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屏幕里显示随祎打了很久的字,白宴等了一会才看见短短的一句话。
[sy1:怎么了?这时候醒了?]
人发烧的时候总是有一些无师自通的时候,白宴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焦躁,好像下一秒就要拨电话过来。
[白:半夜热醒了。]
[白:你没睡啊?]
[sy1:这么热啊?]
白宴盯着那句话很久,嘴角慢慢地弯起来,隔了一会才继续回复。
[白:你怎么没睡啊?]
[sy1:在工作,明天有点事情,比较急。]
随祎略过了详细的工作内容,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摸鱼造成的延长要靠休息弥补,已经成了他循规蹈矩做偶像的习惯,但这一次因为白宴造成的失衡有些夸张,所以只能用熬夜过流程来堵住小陈八卦的嘴。
[白:谢谢你送的那个汤,还有之前送的。]
随祎正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读台本,看到这句话直起了身体,这种介于客套和熟悉之间的口气让他又陷入了忐忑,他把手指放在键盘上很久,一个字也没有打出来。
[白:你是不是因为要送给我,才给大家送的?]
白宴咬着嘴把问号发了出去,他大概不算个聪明人,但是也不傻,随祎找了条很曲折的、对他好的路线。
[sy1:是。]
白宴看了一会那个句号,脸上的表情渐渐空了,像是没有办法控制情绪一样变得很悲伤,手机的光线有些刺眼,他到这会才适应了睁开眼睛。
[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手机屏幕暗了一些,白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最上方,正在输入四个字有条不紊地打了很久的省略号,随祎的新消息才进来。
[sy1:本来觉得应该比赛结束再说的,对你好是因为喜欢你,以前也是,现在也是,但是有的时候不知道这样对你算不算真的好,所以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sy1:你先睡觉,好不好?]
白宴看着这段完全不像是随祎说出来的话,下意识地把手机屏幕给锁上,直到手指不太抖的时候,才又摸索着去碰开机键,却发现屏幕黑乎乎的,彻底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