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佐那社一直都很惶惑,这惶惑背后还有着自己也无法言明的漠然。
怎么说呢,突然被追捕,突然被认为是录像中的杀人凶手,然后遇上了想取他性命的人,遇见狗朗,还有不爱穿衣服但满心维护与信赖的猫,这些坏的、好的、复杂的情绪,他都能感受到。
但即便如此,面对着根本无法匹敌的异能力者们追杀,在费尽心思保命之余,他也会有自己的疑惑。
比如说……
他,到底是谁?
他……真的杀了视频中的人吗?
仿佛心底知道自己是无根浮萍,他竭力寻找东西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对着小黑,夜刀神狗朗,他的说法是证明自己事发时并不在场,但他自己知道,他同时也在寻找证明自己存在的证据。
然而,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在看见衣橱最底下角落里那件染血的衬衣后,一切崩塌了。
他慌慌忙忙地合上了柜门,心紧紧地收缩了一下,为自己心中淡漠的预感落实,为自己可能真的与视频中的杀人凶手有千丝万缕关系而失魂落魄。
怀着一定要证明自己是真实存在的的想法,他和夜刀神狗朗乘坐列车回到了印象中的那个家。
在这条街的尽头,拐角有个小巷……越是思考,越是迷惑。
头痛欲裂。
但并不是真实的疼痛。
是幻觉吗?那些梦也是幻觉吗?
那个梦见自己被一个长发男子从飞艇上踢下去的梦。
眼前的露天操场孤零零地伫立着,操场上是孤零零的两道身影。
——这不是他的家。
一切的可能性都落空了。
一切……都是假的。
宗像礼司一只脚踩在夜刀神狗朗的背上,面上仍是他那令观者捉摸不定的微笑。
“在我面前还真能坚持那么久呢,真是高尚的自我牺牲精神。”他对着落败者这么夸奖着。
“那个少年,是你现在侍奉的主人吗?”
“『无色之王』,第七位,而且是最弱的『王』……虽然他本身并不强大,但却拥有着能够左右各位王者力量均衡的特质。”
“统计之『王』,也是对我来说最应该警戒的王者之一。”宗像礼司弯下腰靠近被迫压制在地上的少年,神色不动地勾着唇,手掌轻柔地落在少年的头上,以完全掌控的姿态说着。
“那个少年是代替『三轮一言』的新任『无色之王』,事情就是这样的吧。”
他和善的微笑着,手上用力抓着头发将夜刀神狗朗的脑袋拉起,脚下仍稳稳地压制住夜刀神狗朗的整个身体,镜片后目光没有半点笑意。
“请回答我。”
身体被强迫摆成骨骼无法承受的姿势,夜刀神狗朗咬牙,口中回答:“一言大人让我审查那个男人。”
“哦,那么你的判断是?”
宗像礼司语气平淡。
夜刀神狗朗趁着宗像礼司那一瞬间的松弛力度奋力反击转身站起,捂着腰腹说道:“在审查结束前不会让你们出手的。”
“原来如此。”宗像礼司冷淡的语调仿佛在嘲笑着什么,“也许这就是他的企图呢?”
“没有分清善恶甚至连他的身份也不明,只要能保持这种暧昧的状况,就能将‘黑犬’,夜刀神狗朗作为自己的侍卫……”宗像礼司的剑鞘顶着夜刀神狗朗的喉尖,目光冰凉而胁迫地俯视看着他。
“没有比这更有力的棋子了吧?”
“使用那个有权外者能力的少女的话,骗你和周围的人简直不在话下。”
“我们这些人,可能都中了那个少年的计……你不这么认为吗?”
一只手按在坐在地上的黑衣少年的头上,宗像礼司靠近了他,目光直视着对方。
“确实,”沉默片刻,夜刀神狗朗开口,“一直傻乎乎地笑着,嘴里说的全是谎话——他就是那种人 。”
“那种人,值得你拼上性命吗?”宗像礼司神色淡淡。
对此,夜刀神狗朗只是从紧抿的唇中泄出一丝笑意,柔和、望之心动。
操场突然暗了下来。
“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