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室长你为什么这么看好楠原呢?”
穿着特务队蓝色长制服的年轻人推开办公室的门,缓步走进来,脚步散漫但却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手上是半路上淡岛副长让他帮忙转交——淡岛世理正准备临时带队前往异能者事故现场——的文件,悠悠然地将手上文件放下问到。
“二道君是从善条先生那过来吗?”宗像礼司波澜不惊,开口道。
“我以为二道君能猜到我的想法,毕竟二道君似乎对于我……失礼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青王』,很感兴趣。”
宗像礼司略抬起头,注视着他回答,似乎对于面前的年轻人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也难得表现出一分惊讶,面上也带上了几分兴趣。
“是吗?”年轻人面无表情地回答着,仿佛眼前上司话中说明的不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
“请不要多心,这无疑是对你的夸奖。我只是太过惊讶了,而且也有些好奇,向来独善其身的二道君,为什么会对这件事表现出过于强烈的关注呢?你究竟又是怎么想的呢?”
宗像礼司语调平静地说,镜片后的目光沉沉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独善其身?虽然没有管过原『scepter 4』旧部的事,但这仅是尊重个人的自由选择罢了,胡二道不相信宗像礼司看不出来他的想法,既然看出来了……
那么,问这个问题的用意是什么?
“室长你是这么看待我的吗?”面对眼前上司话语中似有若无的试探,胡二道面色不变,只是反问道。
对于聪明人来说,当不知道回答什么时,反问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我的话中有什么误会吗?”
宗像礼司对此只是推了推眼镜,平板地说。
一阵默然。
听不懂难道不是最大的误会吗?
胡二道无言地站在办公室里,既没有回避离开的意思,但神情显然也不是在思索要怎么回答……反而更像在神游天外。
“二道君使用的不是真名吧?”
在片刻的沉默态度中,宗像礼司不知理解了什么,轻笑着说,话题一下调转到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
“嗯?”
胡二道发出一个音节表达自己的疑惑,黑灰的碎发落在额前。
“二道君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吗,每次被称呼时,尽管反应自然,应答迅速,但是……”
宗像礼司垂头捡起桌角边的一块拼图,唇角勾起道:“哎呀,原来是落在这了吗……”
然后才抬头继续微笑着说道:“请原谅我的好奇心,不由自主地多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你好像对于自己的名字,并没有什么认同感呢。”
“何以见得?”
这么多个世界过来了,说实话对于这个名字,胡二道早已经习惯被这么称呼,现在居然被眼前一脸莫测笑意的上司这么认为。
“从一开始,二道君就总是强调要称呼名字,反而对于姓氏避之不及,这点就很有趣,不是吗?”
“毕竟是不同国家,二道这个名字在日语里更方便发音使用,也是可以理解,但唯独有一点,”
“就我个人认为,这个名字,也更像是代号呢。虽说每个人的名字都只是个体的代号,但,二道君你能理解其中的差别,不是吗?”
宗像礼司含笑注视着自己面前的部下,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几乎全中的猜测给人带去了多么深重的阴影。
“说得更详细一点吧,二道君看上去还是一头雾水呢——”
“『室长』,是我给自己选定的称呼,但私底下,在家人中,我也是乐意被称作『礼司』,但这两个称呼,我都会反应过来,我说的没错吧?”『青王』言笑晏晏。
太宰治第二?
胡二道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但也在下一瞬强行恢复了常态,不同于心黑手黑且喜欢在心底暗戳戳谋划什么的港黑某干部,看透却不说破——
宗像礼司这个男人,看上去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实际上更是高傲的不行,极其擅长在看似柔和的言语中,表面看上去是夸赞或者寻常交谈,实际上稍一品味就能体会到其中藏着的讥笑嘲讽。
而且对于看下属热闹这件事,并不避讳,而且甚至可以说是热衷。
于是——
可以说是直截了当地捅破了那一层迷雾般的玻璃纸。
“怎么,室长突然这么说,是想证明什么?是要在善条之后打算彻底收服我吗?”不同于善条的不善言辞甚至憋闷,胡二道可是从小到大的伶牙俐齿胡说八道而面不改色,因而很快调整回状态,内里不动声色表面笑眯眯地说着。
茶色的清透眸子注视着一个人,仿佛能看见眼眸中完全袒露的真挚。
——错觉。
未来的议员二道就是凭着自己那一副没什么攻击力但和悦的漂亮容貌和这一双看似真诚的双眸,让谈判桌上、战场之上、以及公众荧幕上,无数的对手或是民众,对他放下心防,对他产生一眼动摇的好感。
……然后达到胡二道想达到的目的。
无论是利益被撕得七零八碎,还是无声引导着民众的民心所向。
——看似诚挚温和的双眸。
“二道君何必这么说,”宗像礼司面色沉静,面带微笑,“本来这句话我对善条先生也说过,他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再说一遍倒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