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神色稍怔,双唇紧抿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点头:“我喜欢过他,顺着他的时候,他也会温柔小意,对我很好。他会宠着我,纵容我闹脾气,会想办法哄我开心。可是这些年,那点感情在一次次的幽禁中磨没了,我们俩是不平等的,他把我当成他的所有品,或者说,他希望我成为一个没有独立思想的小宠物,一只永远守在家里,只有他回来才会摇着尾巴贴上去的小猫小狗,我现在对他恐惧更多。”
“每次做了违背他意愿的事,我都会时刻提心吊胆,害怕突然不留神又被他关起来,但是真的关了,我反而会变得麻木,平静,什么担惊受怕都没了,随他折腾,他也就这点手段了。就是有时候想想,活着很没意思。”
“那——”舒明烟顿了下,“如果我帮你,你想离开他吗?”
白棠缓缓低下头:“明烟,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我怎么能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呢,你不要顾虑我,我都和慕俞沉结婚了,在慕家的处境能有多寄人篱下?”舒明烟握住她的手,“你只用考虑你自己,棠姐,你想不想彻底离开他?”
白棠抬眸,对上舒明烟坚定的目光。
她失神了片刻,眼瞳渐渐恢复焦距,最后郑重点头:“我想。”
白棠低头挽了下耳边的发:“你可能想不到,自从我来童城上大学,六年来再也没有回过家。因为他总关我,我还推迟了一年才拿到毕业证。我几乎大部分的时间都被姬泽阳占据着,他连出差都要带上我。”
“每年春节我都想回去陪我妈过年,可是姬泽阳不许我回家,只许往家里打电话。就连我爸去世,我惦记我妈一个人操持家里的事,想回去看看,他也无论如何不同意。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孤独,他要我陪着她。”
“我真的沦为他的所有物了,我的思想和需求,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白棠的眼眶有点湿润,“明烟,我很想家,也想我妈了,每次和她打电话都要强忍着才不会哭出来。”
舒明烟抚着她的脊背安慰:“会好起来的,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会帮你摆脱他。”
当天晚上,姐妹两个依偎在一起聊了很久。
白棠诉说这六年被姬泽阳控制着的点滴经历,听得舒明烟一阵阵心疼。
后来为了不让她想那些不高兴的事,两人开始聊童年的回忆。
时间一点点流失,她们似有说不完的话,最后白棠决定让舒明烟今晚留在这儿,两人一起睡。
舒明烟沉浸在和白棠的重逢里,忘了慕俞沉让她每晚回到酒店后,给他打视频的事。
直到她和白棠两人都躺在了床上,舒明烟看到慕俞沉打来的视频电话,才终于想起这茬。
不知不觉,居然已经晚上十二点钟了。
舒明烟慌忙从床上坐起来,有点紧张,想着一会儿慕俞沉问怎么不给他打电话,她要怎么解释。
白棠看一眼备注,望向舒明烟愣着一动不动的:“你怎么不接?”
舒明烟冲白棠勉强笑笑,没带耳机,她接听后只能开外音。
手机里出现慕俞沉的脸,舒明烟挥了挥手,笑得很是心虚:“嗨,你还没睡呢?”
慕俞沉看她穿着睡衣,长发散落着,显然是在酒店了:“刚回来?”
被视频里的慕俞沉看着,舒明烟不敢扯谎:“回来……两个小时了。”
她感觉慕俞沉眉头似乎拧了下,赶紧解释:“我在剧组碰到棠姐了,就是白棠,白大婶的女儿,她演西施那个角色。你知道的,我们俩很久没见过了,我在她房间里聊天,聊着聊着就忘记时间了。”
“那什么时候回房间?”慕俞沉问。
舒明烟已经身在白棠的床上,听到这个问题,她贝齿咬了咬下唇,似乎有点为难。
旁边的白棠适时接话:“她现在就回,我们已经聊完了。”
在舒明烟看过来时,白棠把她往床下面推,让她回自己房间的意思很明显。
手机里,慕俞沉还等着她的回答。
舒明烟索性道:“我一会儿到房间再给你打。”
慕俞沉:“好。”
挂了视频,舒明烟从床上下来:“那我真走啦?”
“走吧,快回去跟你老公开视频,人家等着呢。”白棠想起她刚才的样子有点好笑,“你在你老公面前说话怎么有种乖怂的感觉?”
“我哪怂了?”舒明烟反驳,还一本正经找着理由,“婚姻本来就是要夫妻双方共同经营的,惹对方生气会影响夫妻感情的,我这是为了好好维护婚姻。我也不是完全因为怕他,就是……”
舒明烟认真想了下,“我其实不太喜欢看到他皱眉。”
当初慕家出现危机时,她每回偷偷观察慕俞沉时,他都是眉头紧锁。
舒明烟想着他肩上不得不挑起的责任,再看看他为了慕家夜不能寐的样子,心里就怪难受的。
从那以后,舒明烟会很注意自己的言行。
在慕家她没少被慕俞沉照顾,慕俞沉很不容易了,她不能任性不懂事,给他增加负担。
别人怎么样她管不着,她这些年给自己的要求就是,尽量不惹慕俞沉不高兴,也让他少因自己操点心。
她想着或许这样,慕俞沉的眉头就能多舒展一些。
所以在他面前,舒明烟心甘情愿让自己乖一点,听话一点。
听完舒明烟的心里话,白棠评价:“这说明,他在你心里很重要,你很在意他。”
舒明烟没有否认,很果断地点头:“就算我和他没结婚的时候,他对我来说也很重要,以前虽然不常说话,但我总是希望他工作上顺顺利利的,别再有什么太大的挫折。也不止慕俞沉,慕家对我好的人,我都会记在心上,希望大家过的好,他们都对我有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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