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因为慕俞沉一次的斥责,就否决掉他对自己所有的好。
舒明烟一直记得,初到慕家的那几年,是慕俞沉一直护着她,宠着她。
她晚上做噩梦睡不着,他守在床边给她讲故事,直等到她睡着了他才会离开。小时候她生病,总是慕俞沉带她去医院,没日没夜地照顾她。
她考出了好成绩,慕俞沉和她一样高兴,会很自豪地揉着她脑袋说:“我家明烟就是厉害。”
他的呵护和陪伴,那些年填补了她失去亲人的无助和空白。
那个晚上的事,舒明烟心里没有责怪他,只是觉得难过,她希望他事后能好好跟她解释,哄哄她。
可是他那么忙,总也顾不上。
她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听到他解释这件事。
舒明烟舔了下唇,微垂着眼睑,浓密卷翘的睫毛耷拉下来,也主动认错:“我知道是我先做错了事,我那时候年纪小,不应该不听你的话,乱跑出去让你担心。那段时间小区外面总有工人闹事,我明白你的担忧,可是我想着我毕竟不姓慕,他们可能不会对我怎么样。”
她越这样,慕俞沉的心就越疼。
“傻瓜。”慕俞沉指腹扫过她脸颊的肌肤,“从我把你从小镇带回来的那天开始,你就是慕家的人。大房二房分家的早,他们我管不着,剩下的慕家人,在我眼皮子底下,一个都不能出事,当然包括你。”
“哝哝,我从来没把你当外人,以前没有,现在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心里最亲近的那一个,知道吗?”
他的眼神真挚,舒明烟不免也有些动容,漂亮的眼底涌现出泪光。
慕俞沉拭去她眼角的湿润:“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以前都不该那样对你发脾气。我向你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再也不会凶你了,原谅我,好吗?”
舒明烟心底的疙瘩彻底解开了,她笑着看他,和以前一样乖巧温顺,却比以前更从心:“好。”
慕俞沉吻过她眼角的泪水,品了品:“嗯?好像是甜的。”
舒明烟原本被他panpan亲的有些羞,闻声诧异了一瞬,反驳:“不可能,眼泪明明是咸的。”
“是吗?”他眸中闪过一抹得逞的戏谑,捧起她的脸,“那你也尝尝。”
他俯首过去,准确无误地覆上她的唇。
舒明烟这才惊觉,他是故意骗她的。
他亲的很温柔,与她缠绵着,像是在刻意讨好,舒明烟渐渐失了神,踮脚勾住他的脖子,闭上眼回应他的吻。
她第一次回应他,虽然笨拙毫无章法,却让慕俞沉受宠若惊,把人收紧在怀中,吻的更加热烈。
凌晨三点钟,万籁俱寂。
舒明烟早已熟睡,慕俞沉却依旧难眠。
怕吵到她,他去了顶楼的空中花园。
夜半的风在耳边呼啸,慕俞沉驻足在栏杆前,指间夹着点燃的香烟。
他没抽,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远处。
七年前的那个夏天,大概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所有的狼狈与屈辱都经历过。
他这些年总是不愿意再想起。
那段时间,他急于给鹤莲岛的项目拉投资,后来听说柳家刚好有一笔资金,正在找好的项目。
他以为有了希望,连着好几天去找柳总聊项目。
但那个时候的鹤莲岛,没人愿意投资。
尽管慕俞沉说风险已经被慕家承担了,他不会再有那么大的损失,对方依旧谨小慎微,不愿答应。
所有人都觉得,那是个烂摊子,无底洞。
第六次被柳总拒绝后,慕俞沉拿着策划书从柳总的公司里出来,心底一片迷茫。
一辆车子驶在门口,几个男生下了车。
为首的是柳总的小儿子柳元洲,他跟慕俞沉一般大,高中时两人同校,但不是一路人,没交集。
柳元洲嘴里咬着烟,冲他打招呼:“慕俞沉,又来求我爸了?为了你姐不联姻,你可真是够卖力的。怎么拉着个脸,我爸又拒绝你了?”
慕俞沉懒得理他,抬步就走。
身后柳元洲忽而道:“你想让我爸给你投资,你找我啊,我帮你劝我爸。”
慕俞沉步子顿住,回头。
柳元洲笑倚在车门上:“我帮你想了个办法,你不想你姐去联姻,你家不还养着一个叫舒明烟的小丫头,反正不是你们慕家的人,承了你们家恩情这么多年,也该做点牺牲,你送她来我家,我替你养,我就为你这项目和我爸说说好话,怎么样?”
柳元洲笑的不怀好意,慕俞沉脸色沉下来,下颌的线条骤然凌厉。
柳元洲被他盯的很不自在:“你瞪我干什么,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你不舍得你姐去联姻,送个跟慕家没什么关系的小丫头给我,还能帮你们慕氏集团度过危机,这买卖你不亏啊。慕俞沉,咱们是老同学,我很为你着想了。”
慕俞沉用力攥着手里的策划书,厚厚的纸张被他握变了形,手背上有青筋暴起。
强忍着打死这畜生的冲动,慕俞沉声音冷得吓人:“知道她几岁吗?”
柳元洲有些被他突然的阴鸷吓到,两条腿不觉有点发颤。
几个兄弟在旁边看着,他面上也不能怂,心底兀自给自己打气。
慕家都落魄成什么样了,慕俞沉凭什么在这儿跟他拽?
柳元洲挺着腰杆,依旧笑着:“是有点小,我玩两年不就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