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孩子没了,你有什么感觉?”裴肆追问。
忽然,他看见她抬起头来。此时,她满脸的泪,眼睛哭的通红。
“你在难过?”裴肆有些不相信。
春愿泪如雨下,哭的喘,“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我一想起孩子,就很难受,肚子疼,骨头疼……我感觉自己好像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了,根本没有人拉我一把。”
她抓住裴肆的胳膊,紧张地问:“我怀过几次孩子?都是怎么失去的?”
裴肆不敢回答,他一把搂住她,也落泪了,这是属于他们俩悼念孩子的时刻,最干净的时刻。
最终,裴肆只说了句。
“都过去了。莺歌,现在只剩咱们两个相依为命,咱们一定要好好的。”
春愿头埋在他肩头哭。
她记不起以前,但身体上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在,她是真的难过。
夫君啊,你能过去。
可我过不去。
作者有话说:
第186章 你发誓,永远不离开我 :
潞州府
如今整个潞州府都在谈论秦王的那位嫡长子赵宗瑞。
二月时候,秦王打着清君侧、问责暴君的旗号起兵,各地响应,幽州、潞州、东都还有宥州是为大本营。
而今的潞州府戒备森严,有三万精兵把守。为了避免敌军的斥候和细作侵入,设置了层层关卡。若没有赵宗瑞和潞王盖印手书,天王老子都不许放进城门。
可现在正逢乱世,走投无路的百姓大批南涌,不接收也不行。思来想去,瑞世子便派麾下的文武官员,于城郊百里之外临时圈了片地,支起了帐篷,集中管理这些难民。
瑞世子命人逐一登记难民的体貌籍贯,按照军制来编制,十人为一伙、五十人为一团,一百人为一集,分别派文官担任伙长、团都尉、集都督,最后由瑞世子总管各位大小官员。
不仅如此,瑞世子广发“征贤令”,不论何等样人,只要有一技之长,都可毛遂自荐。如遇有大才,瑞世子还会倒履相迎,更会诚恳地三顾茅庐相邀。
不多时,瑞世子麾下聚了不少奇才、怪才,文武两面开花。
而且瑞世子十分尊重读书人,还注重民生,痛恨官场的种种舞弊和不公,他向天下承诺,日后会全力维持科举的公平,让真正贤德无私且有才华的士子走入官场,为老百姓谋福利。
瑞世子的种种举动,引得天下震动,不少能人贤士纷纷往潞州府来。
老百姓们听闻瑞世子无偿放粮送衣,还承诺会按照丁口给老百姓分田地,也都慕名追随。
更有一些相士说,潞州府上方龙气环绕,人主降临,将来天下必定迎来百年盛世。
……
唐慎钰是晌午到的潞州府,他和薛绍祖、李大田三人住进了城中的祥云客栈。老葛和小坏早都在客栈等着了,为他诊脉扎针,重新给断骨处换药。不愧是鬼医,两副药吃下去,他感觉身上的痛楚消散了不少。
傍晚夜风徐来,吹动客栈屋檐下的灯笼。
屋里陈设简单,已经点上了蜡烛。
唐慎钰此时平躺在床上,他无时不刻挂念担忧着阿愿,眼前一片灰茫,什么都看不见,还有右腿,已经完全没了知觉。老葛说,可能废了,若是治上几日再动不了,为保性命,怕是得截肢,让他做好准备。
唐慎钰不信这个邪,于是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挪动右腿,累得满头是汗,依旧动不了。
“大人,要不我帮您吧?”薛绍祖见大人实在吃力,不忍心,于是提出帮助。
“不用,我自己能行。。”
唐慎钰停下来,稍稍喘息休息。他闭上眼睛,回想幼年时,姨丈手把手给他教武功。姨丈告诉他,你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是你的头脑在控制,并且你的喜怒、恐惧和哀伤等情绪,也是由头脑掌控。你必须学会控制你的头脑,而且只要你毅力目标足够坚定,行动力足够强大,你将会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唐慎钰嘴里喃喃念着姨丈的这句话。
他再次尝试着发力,闷吼了声,右腿终于动了,可用力实在太大,竟直接从床上翻了下去,咚地声掉到了地上。
也就在此时,门忽然被人从外头推开。
瑞世子着急忙慌地奔进来,一脸的担忧,慌忙去搀扶唐慎钰。
“慢些慢些。”瑞世子双眼通红,看见孩子如此,他简直心如刀割,温声劝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不是说你想痊愈,它登时就能好了的。”
唐慎钰认出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谁了,他冷着脸,吃力地往开撞这人,蹙起眉,“绍祖,你过来搀一下我。”
唐慎钰再次平躺到床上,方才那一摔,好像把刚接好的左胳膊骨头给撞坏了,他听见嘎嘣声,然后就是钻心般的疼。他拼命忍住,用鼻子嗅,用耳朵去听,冷声问薛绍祖,“赵宗瑞来多久了?夏如利是不是也来了?”
薛绍祖坐在床边,往前看去,多日未见,赵宗瑞精神头不错,穿着布衣,脸上一点病气都没有,而且再也不用装弱扮庸碌,如今此人眉宇间真是有了王者之气,面容依旧和蔼仁善,但眼神十分锐利。而那夏如利则站在门外,杀鸡抹脖子摇头。
薛绍祖剜了眼夏如利,温声对唐大人说:“从咱们入住客栈开始,瑞世子一直在门口看着你,已然半天,寸步不离。”
瑞世子冲薛绍祖躬身行礼,哽咽道:“多谢壮士营救吾儿,将来孤定当封您为……”
“我是冲大人,不是冲你。”薛绍祖冷冷打断瑞世子的话。
瑞世子面上讪讪的,自行拉了张小圆凳,坐到床边,看见钰儿伤的如此重,顿时泪雨下。心道:不管王爷多么宠幸裴肆,他必要杀了此人。
瑞世子端起矮几上的蜂蜜水,讨好地望着唐慎钰,柔声道:“药汁子苦,爹爹喂你喝点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