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节(1 / 2)

说到这儿,福安顿了顿,在腹部比划了个圆,小心翼翼地看向大人:“褚姑娘瞧着,应该是大月份了,您……”

“那不是我的种。”唐慎钰铁青着脸,瞪了眼福安,担忧地问:“姑妈没和她起冲突吧?”

“那倒没有。”福安啐了口:“夫人眼见事大,为避免这事外泄影响了您的名声,只说今早丢了公主赏赐下的那只宝石金镯,要细细搜府,命老奴将各处的门都锁上,不许下人随意走动。夫人命人备了茶水果子,好声好气地去和褚姑娘说话。哪料这姑娘低着头,只说她等您回来,其余的一个字都不肯讲。”

唐慎钰觉得喉咙里就像卡了一口陈年老痰,弄得人恶心得要命,冷冷问:“她带了几个人来?”

福安摇了摇头:“褚小姐一个人来的,随行的只有个马夫。老奴将那马夫扣下,略问了几句,马夫说他住在京都城南的白水巷,平日做些帮闲跑腿的活儿,昨晚褚小姐找到他家,花重金雇他的车。”

“走,回府!”唐慎钰话不多说,转身便走。

“对了大人,还有一事。”福安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今早驭戎监的公公来咱们府上传话,说陛下交代些事给裴提督,提督邀您晌午去天然居一聚。”

唐慎钰身子猛地一震,浑身如同被雷击中了般,转身低声喝:“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才说!”他反手抓住福安的胳膊,忙问:“驭戎监的阉人几时来的?看见褚流绪没?”

福安见大人脸色难看的吓人,心里也惴惴不安起来,咽了口唾沫:“昨晚他们就来寻您,可是您不在家,今早他们又来了一趟,那时褚姑娘已然进府里了,应该……没瞧见吧。”

唐慎钰隐约嗅到股血腥味,裴肆忽然相邀,有什么事?

昨晚邵俞同他说过,陛下怀疑阿愿这段时间的出格行为,和周予安有关,特命裴肆听从公主调遣,所以裴肆多半是询问他周予安的事了。

这狗贼行事谨慎,既然昨夜就派人来了,大抵,一直有人在唐府外头盯着、等着吧……

要真让这狗贼看见褚流绪,那就麻烦了。

……

唐慎钰给底下人交代了几句,务必看守好了犯官周予安,不许任何人和他说话,将他牢房的油灯灭了,只给些一碗水,不必给吃食。

待安排好后,唐慎钰急忙往家里赶。

归家后,他径直往偏僻的南院走去,院外守了几个身契在唐府的下人,口风都很紧。

唐慎钰踏入院子门槛,抬眼望去,花厅的厚毡帘已经被下人挑起,四方扶手椅上坐着个大腹便便女人,

正是消失半年多的褚流绪,她头发梳成妇人样式,髻上戴了支银蝴蝶簪子,对襟小袄,整体气色状态还算不错,可见孕期没吃过苦,就是面上稍带疲态,眼睛略红肿,显然是哭过。

而姑妈坐一旁,眉头都皱成了疙瘩,身子往前探,尝试着同褚流绪说几句话,哪知褚流绪事先转过身,拒绝交谈。

姑妈叹了口气,手揉了几下太阳穴,蓦地发现他在外头。

“钰儿?!”唐夫人站起来,疾步迎上前去,她发现侄儿面色阴沉,直勾勾地盯着褚流绪,忙道:“钰儿,你先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同你说。”

唐慎钰站在原地没动,略抬手:“福安,带夫人下去休息。”

唐夫人深知侄儿和褚流绪之间的恩怨,担忧地拉住侄儿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你想做什么?”

唐慎钰面对姑妈的时候,面色和缓,拥着姑妈往外走,柔声道:“您放心,孩儿如今权势正盛,倒不至于为了一些不值得的蝼蚁影响了前程,只是有几句话要问褚姑娘。”

“可……”唐夫人还是担忧。

唐慎钰直接给心腹薛绍祖和李大田使了个眼色:“带夫人走,守在院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他看着姑妈被侍卫带走,随后将厚毡帘放下,原本明亮的花厅,顿时暗了几分。

外头天虽晴朗,冷风却似鬼哭般干嚎着。

唐慎钰大步走进来,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滚烫的茶,轻轻吹开漂浮在汤面的茶梗,并未看一眼女人,淡淡问:“姑娘怎么忽然想起到寒舍做客?”

褚流绪抻长脖子往外看,见没人进来,女人眼神闪躲,明显是有些害怕的,却故作镇定,手覆上凸起的大肚子,笑道:“我现在这模样,你难道不好奇么?那天在是非观,咱们……”

唐慎钰并不打算和这女人“叙旧”,他直接发问:“听福安说,你今儿雇了个陌生车夫过来的?侍奉你的管事海叔和那几个婢女呢?看样子这半年来你一直待在京城,住在哪儿?平日里和谁接触?”

褚流绪低下头。

半年前,她做下是非观那档子事后,唐慎钰派了两个心腹侍卫看管她。瞧唐慎钰那吃人似的模样,她原本以为要命丧是非观,哪知忽然闯进来五个操着扬州口音的汉子,打伤了唐慎钰的心腹侍卫,将她和海叔等人带走。

为首的汉子三十多岁,一脸的络腮胡,说他是小侯爷派来营救小姐的,如今小侯爷在孝期,不方便出面,小姐万万不可以声张,否则大家伙儿的性命怕是难保。

那汉子千叮咛万嘱咐,小姐如今在唐慎钰眼皮子底下消失,唐大人肯定会全城搜捕,侯爷的意思是,将小姐送去姚州,等他出了孝,若能在唐慎钰手下留得性命,自会去和小姐团聚。

想到此,褚流绪不免鼻头发酸。

她不放心予安,正巧那时候诊出了身孕,就坚持留在了京都。

那汉子将她秘密安置在城南的一处僻静院落里。

这半年来,予安一直在平南庄子里守灵,每隔十天会给她写一封信,由可靠的人送来。

在信中,予安同她说,唐慎钰见她失踪,没声张,暗中派人到处搜寻,瑞世子也三番四次去扬州询问消息。

予安的意思是,唐慎钰这奸贼手段了得,又见过海叔等人,未避免人多扎眼,可以先行将海叔和丫头送去姚州,他会另外雇个面生可靠的孙婆子来侍奉她,如今条件虽艰苦些,一定要忍耐,咱们的好日子在后头。

她是予安的妻子,怀了他的孩子,自然听他的安排。

半年一眨眼就过了,虽然见不到面,但他们会在信中互诉衷肠。

她会告诉他,孩子很健康,经常在娘亲肚子里伸展胳膊腿儿,是个闹腾的皮猴儿。有时,她也会埋怨几句,照顾她的孙婆子虽说伺候人勤快,但手脚不太干净,无事时还爱跟人抹两把骨牌,有一回输了,竟偷偷翻她的首饰匣子。她有些想念海叔,也不知他在姚州如何。

予安很快给她回信了,说这孙婆子是陈府庄头的老婆,还算可靠,若是你实在不喜欢,近期会给你重新物色一个,但你要明白,寻个知根知底又会接生的婆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予安既这么说了,那她就忍着,不过偷些钗环首饰,又不值什么钱,等将来去了姚州再处置。

她喜欢和予安聊这些日常琐事,因为她能切身体会到,予安深爱着她。

一开始,予安在信中极尽嘲讽挖苦唐慎钰那狗贼,说唐慎钰和公主大吵了一架,公主一气之下小产了,俩人的婚事自然也完了,真是痛快,若褚姐姐你在我身边,咱们定要痛饮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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