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蜜久久凝视,缓缓放下了注射器,“阮总,您最好接受这支药剂。”
“那到底是什么?”他逼问。
门口传来锁芯转动的“咔嗒”声,房门从外面推开,一个人影出现。
“还没好?”
苏蜜刷地站起,惶恐不安地将注射器藏到身后,“好、好了。”
那人靠近,走到床前,一把夺过,“这是什么?”
她坚定道:“抑制剂,阮总要求的!”
阮昀柊靠在床头,愣愣望着两人。他终于明白过来哪里不对了,是他的身体,手脚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看向露在被子外的胳膊,静脉处残余细小血痕。
已经打完了。
苏蜜连东西都顾不上收拾,慌不择路地离开,房间只剩下两人。
“昀柊。”
阮昀柊惊惧地睁大眼,“飒安,你怎么来了?”
如此宽敞的卧室,房门和窗帘紧闭,头顶的水晶吊灯光线忽然开始褪色。他想往后退开些,脑子发出指令,身体也给不出动作。
蒋飒安扯住他的手臂,将他拖到床边,紧紧抱入怀。
“我真的喜欢你的,我花了多少心思才让两边家里想到联姻,我真的想好好保护你照顾你的,结果就这样被破坏了?”
阮昀柊像只失去提线的木偶,半晌才颤抖着开口:“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那人拥得更紧,几乎将他折断在怀里。
“我把这辈子所有耐心全都给了你,我一声不吭地望着你多少年,你却给别人标记了?那天晚上本来就该是我带你回家!你们omega真是贱,一个标记就死心塌地,既然如此,我来帮你覆盖掉!”
那次发/情,果然不是意外,蒋飒安居然借阮昀梓的手,把苏蜜安插在他身边。恐惧感在刹那间成倍放大,阮昀柊想喊人,才出去半个字便被捂住嘴。他被按在床沿,身体还是使不出力气。
眼里涌出了泪。他此生最错误的决定便是轻信苏蜜,他好像生活在现实版楚门的世界,旁人从不过问便擅自安排好他的人生,可悲的是,他从不自知。
这是家里啊,却有人在他睡觉时安排好医生给他注射不知名的药剂,有人捂着他的嘴要这样强行标记他。
“越……越……”手里的琥珀珠子洒了出去,无力混乱,滚落满地。
身上的人停了下来。
“叫我的名字。”
他紧闭嘴。
蒋飒安忽然间变得极怒,从落在一旁的医药箱里翻出一支针剂。
阮昀柊认得那支药,曾经从邱思竹手里递给了薛越。恐惧到了极限,变成奇异的力量,他居然有力气推开,从床沿滚了下去。
但只是垂死的挣扎。他被一把抓住后领,冰冷针头扎入腺体,伤口处燃起大火,一瞬间蔓延全身。
蒋飒安发出一声嗤笑,“原来只是临时标记,你还真当回事了!”
原来这种药的作用是这样,都这种时候了,他想到佩服邱思竹。被药物诱导发/情的滋味,难受得令人作呕。
眼泪控制不住地流,“蒋飒安……越越和阿梓不会放过你的……”
对方回了他三个字:我爱你。
他被扔回床上,身体里那股火却熄下去了,变成冷冰冰的水,冻结每一根血管。
他听到蒋飒安慌乱叫他名字,可是意识模糊,视线也模糊,最后变成永夜的黑。
薛越眼皮无来由地跳了下。
“你和苏蜜怎么认识的?”
逐渐临冬的夜,风里全是寒意,寒意迫使人冷静。
阮昀梓关上车窗,简明地讲述:“她是我从边境恐怖势力的老巢救出来的,那个团伙抓捕了很多omega,当时她身上有过至少十几个标记,心理创伤很严重,她说她本来是北区的地下医生,我觉得兴许有用,就把她留了下来,之后她孤身来救过我。”
“这样你就信了她,把她送到阮哥哥身边?”
阮昀梓烦躁地道:“直到最近我才确定组织背后是蒋家,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处理。”
红灯终于结束了,车子飞飙出去,上了环线高架,二十分钟后停在阮家宅子的大门口。
院里传来脚步声,侧门打开,出来一个娇小的女人。
薛越意外地出声,“苏蜜?”
苏蜜脸色惨白,看到他们,撒腿就跑。薛越正要追,身后传来枪响,苏蜜大声尖叫,抱头扑倒在地上。
阮昀梓大步过去,拿枪指向她的头顶,“我哥怎么了?”
苏蜜缩在宽松的白大褂地下,浑身瑟瑟发抖。阮昀梓厉吼,她吓得叫,终于哭着说:“蒋、蒋飒安在里面!”
薛越转身便跑进去。
设计风格复古的宅邸,花圃边两个女仆紧贴站在一起,估计被枪声吓到,惊恐地看着他。
他冲上去,“大少爷的房间在哪?”
两人同步抖了抖,指向一个方向。
薛越穿过花圃冲过去,远远便注意到那扇门开着一条缝。他猛地推开,“阮哥哥!”
没有回应,房间像巨大的黑色洞窟,看不见一丝光线。他在墙上摸索,华丽的水晶灯亮起,照出蜷在地上的人形。
薛越窒息了一瞬。地上的人头发散乱,后颈大片血迹,像具凄美的尸体。
他冲过去,抓到的手已经冷了。
有什么东西猛地砸击心脏,几近碎裂,几近消失。他把人抱起,不顾一切地往外冲。